却带着章家主母不容置疑的护短之意:“佳琪,好孩子。进了章家门,你就是娘的心肝宝贝!要是明义这小子日后敢让你受半分委屈,哪怕只有一丁点儿!你只管跟娘说!娘一定替你收拾他,保管让他知道厉害!章家的家法,娘还是能说了算的!”
“哈哈哈!好!好一个护犊子的婆婆!”“章夫人威武!”满堂宾客听闻,爆发出更为响亮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哄笑与喝彩,喜庆的氛围瞬间被推至顶点!笑声、祝福声、杯盏清脆的碰撞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成一片欢乐沉醉的海洋。
敬茶礼成,众人纷纷落座,推杯换盏,气氛愈发热烈,空气中弥漫着美酒的醇香、佳肴的诱人香气,以及浓浓的幸福味道。林小蝶看着儿子俊朗的侧脸,儿媳温婉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积压多年的阴霾仿佛被这无边的喜气彻底驱散。她正侧身,欲与身旁同样喜笑颜开的赵夫人再聊几句体己家常——
“砰——!!!”
一声震耳欲聋、仿若九天惊雷在头顶轰然炸裂的恐怖巨响!毫无预兆地、狂暴至极地狠狠击碎了所有的喜庆、祥和与醉人的微醺!这声响并非来自大门,而是酒席正中央!那两扇雕刻着富贵牡丹的厚重雕花木门,竟被一股难以想象的、纯粹毁灭性的狂暴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不是推开,而是撞得粉碎!
木屑如锋利箭矢般激射而出!破碎的门板带着呼啸风声砸向附近宾客!尖叫声瞬间响彻大厅!
一个浑身浴血、仿若刚从地狱血池捞出的不成人形的身影,在弥漫的木屑烟尘中,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摔了进来!竟是镖局里派去佟家送贺礼的年轻伙计阿旺!
他身上的短褂几乎被鲜血浸透成暗褐色,脸上糊满了粘稠的血污、灰土和汗水,混杂在一起,完全辨不清五官。一条胳膊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后扭曲着,白森森的骨头茬子刺破皮肉和衣袖,暴露在外!他眼神涣散,瞳孔放大到极致,只剩濒死野兽般的极致惊恐与彻底崩溃的绝望!喉咙里发出如破旧风箱被强行拉扯般、嘶哑变调且不成句的嚎叫:
“掌…掌柜的!快!快!佟家……佟家……出大事了!天塌了!灭……灭门了!!!”
“轰——!!!”
仿佛一道无形的、裹挟着冰寒死气的冲击波,以阿旺为中心,瞬间席卷整个大厅!
所有声音——震天的笑声、清脆的碰杯声、热烈的交谈声、孩童的嬉闹声——如同被一只巨手生生掐断!戛然而止!
整个大厅陷入一种真空般的、令人心脏骤停的绝对死寂!连空气都仿佛瞬间被抽干,凝固成沉重的铅块!时间停滞!宾客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继而如劣质白垩面具般片片剥落,化作一片惊骇欲绝的惨白!有人手中的酒杯“啪嗒”落地,酒液四溅也浑然不觉。
章怀印在听到“佟家”“灭门”几个字的瞬间,脸上的血色如退潮般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手中的酒盏“啪嚓”一声脆响,在地上摔得粉碎!醇香的酒液如蜿蜒血蛇,溅湿他簇新的绛紫袍角,他却像一尊石化的雕像,毫无知觉。
阿旺如一条被抛上岸的濒死之鱼,在地上痛苦地抽搐、挣扎着。他用那只尚且完好、沾满血污的手,颤抖痉挛着,仿佛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里那个被鲜血浸透、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淌着粘稠暗红液体的破布包里,掏出一个更小的、同样被血染成黑红色的布团。
他猛地抖开布团——
“啊——!”女眷凄厉变调的尖叫如利刃划破死寂!
布团里滚落出来的——赫然是一只小小的、属于孩童的、齐根断落的手指!
那手指惨白如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标本,断口处皮肉翻卷,肌腱和骨茬狰狞外露,新鲜血液尚未完全凝固,仍在缓缓渗出。最让人胆寒心碎的是——在那本该天真无邪的小小指甲盖上,用鲜艳蔻丹精心描绘着一朵小小的、栩栩如生的、娇艳欲滴的粉色梅花图案!
这朵精致美丽的梅花,此刻在刺目鲜血与惨白断指的映衬下,呈现出一种极致诡异、极致凄艳、令人作呕又毛骨悚然的恐怖美感!它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如此的邪恶!恰似开在腐肉上的妖花!
“佟……佟小少爷……乃全……乃全的手指头啊……呜呜……”阿旺涕泪横流,与脸上血污混在一起,仿若恶鬼,声音嘶哑破碎,每个字都像从地狱挤出的、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众人心脏,“柳条帮……是柳条帮那群丧尽天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畜生!他们……他们绑了小少爷……血洗了佟二爷家!老爷……太太……还有……全都……都……呜呜呜……。”巨大的悲痛与恐惧让他语无伦次,几乎窒息,“他们……他们要……要掌柜的您当年带回来的……那个……那个绿翡扳指!!”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刻骨仇恨与无边恐惧,“说……说三天之内……看不到扳指……就把……把小少爷……撕……撕碎了喂狗……还要……还要……。”
阿旺的目光如受惊兔子,惊恐万状地扫过满堂脸色煞白、噤若寒蝉的宾客,最后,仿佛被无形力量牵引,死死地、带着见鬼般的极致恐惧,定格在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的林小蝶脸上!
他伸出血淋淋的手指,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林小蝶,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如夜枭啼哭,在死寂大厅中炸响:
“他们还说……还说……‘血眼’……向夫人……问好!!!”
“血眼”二字!
如同两道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裹挟着无尽怨毒与刺骨阴寒的诅咒!瞬间冻结林小蝶全身奔流的血液!抽空她肺里所有的空气!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