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实验室的空气,因为刚刚结束的那场“审讯”,而显得格外压抑。吴老三瘫软在束缚椅上,眼神涣散,嘴角挂着混合着涎水与血丝的液体,彻底沦为一具只会呼吸的躯壳。
“好了,信息采集阶段结束。”
李昊然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他一边说,一边在面前的光幕上飞速记录着最后的数据,将吴老三在不同电流强度下的神经反射弧数值、以及【真理-1号化合物】作用下的脑电波峰值变化, meticulously 归档命名为《筑基期修士神经系统与药物反应的初步研究报告 V1.0》。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看向那具已经失去所有价值的“样本”,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一件过期的实验耗材。
“后续处理流程,按照‘Sop-007号标准’执行。墨师妹,你负责记录,苏师姐,你来主刀。”
“Sop-007”,全称“高价值生物样本回收与利用标准作业程序”,是李昊然在解剖了那头妖狼之后,结合前世的生物学和医学知识,专门为处理修仙世界“高能生物体”而制定的标准流程。
其核心思想只有一条:榨干样本的每一分价值。
“是,师兄。”苏冷月的回应一如既往地简洁。她走到一旁的操作台,打开一个银色的金属箱,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套闪烁着寒光的手术器械。这些器械并非凡铁,而是李昊然用贡献点兑换的百炼精钢,再亲手打磨、附魔、消毒,每一把都锋利到足以轻松切开筑基期修士的护体灵光——当然,前提是对方已经毫无反抗能力。
相比于苏冷月的干脆,墨彩环的脸色则有些发白。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胃里的翻涌,拿起了另一块光幕记录板,低声道:“我……我准备好了,师兄。”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场面,但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是敌人,当成纯粹的“材料”来分解,对她这个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丹霞峰小公主而言,依旧是巨大的心理挑战。
李昊然瞥了她一眼,没有安慰,只是淡淡地说道:“记住,墨师妹。你现在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座尚未开发的‘资源库’。他的骨骼,经过煅烧和提纯,是制作高级阵法基材的优良导体;他的血液,蕴含着我们尚未完全解析的灵力因子,是开发下一代修炼液的宝贵样本;他的经脉,是研究灵力传导路径的最佳实物模型。你的每一次记录,都可能成为我们未来技术突破的关键。抛弃掉无用的感性,用绝对的理性去看待这一切。”
这番话语,冰冷、残酷,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墨彩环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她看着苏冷月已经戴上特制的绝缘手套,拿起一把薄如蝉翼的解剖刀,眼神中的恐惧和不忍,正在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强行扭转过来的、属于研究者的专注与好奇。
她开始理解了。
在李昊然构建的这个世界里,道德和情感是奢侈品,唯有知识和力量,才是永恒的真理。
“我明白了。”墨彩环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变得坚定。
李昊然满意地颔首,转身走向实验室的另一个区域。接下来的画面,他不需要看,因为整个流程早已在他脑中预演过无数遍。他需要利用这个时间,整理刚刚得到的、关于林逸轩的惊天大秘。
“青云宗护山大阵的完整图谱……甚至还包括一个从未被记录在案的‘维护后门’……”
李昊然的指尖在控制台冰凉的金属表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的“嗒、嗒”声在空旷的区域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大脑,如同一台超级计算机,正在疯狂运转。
“林逸轩,你这家伙,玩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大。这不是简单的背叛,这是釜底抽薪,是做好了随时引狼入室、将整个青云宗一锅端的准备啊!”
他内心的吐槽之火熊熊燃烧。
“好家伙,我以为我一个穿越者,靠着科学知识苟道求存就够离经叛道了。你一个土着,浓眉大眼的,结果背刺起来比谁都狠!还‘青云宗万年不遇的天才’,‘正道栋梁’?呸!这简直就是仙侠版的‘头号汉奸’!”
“不过,这份‘投名状’,对我来说,简直是天赐的礼物。”
李昊然的眼睛越来越亮。他原本还在苦恼,如何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绕过青云宗那复杂到变态的护山大阵,将自己的势力渗透进去,为日后的复仇做准备。
现在,吴老三的这份口供,简直就是瞌睡了送枕头。
“只要能找到这个‘后门’,我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青云宗。更重要的是……”李昊然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掌握了林逸轩最大的把柄。这份情报,就是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现在还不是动用它的时候,但等到时机成熟,我不仅要让他身败名裂,还要让他亲手为我打开青云宗的大门!”
他迅速将所有的情报加密,分级存储在三个不同的晶石硬盘中,并设置了最高级别的物理和逻辑隔离。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复仇计划的蓝图,瞬间清晰了一大半。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不是危险的预警,而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空间波动。极其轻微,极其短暂,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沙粒,仅仅是泛起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便瞬间恢复了平静。
若非他因为修炼《三阳正气诀》而对能量波动极其敏感,又常年待在布满各种精密监测仪器的实验室里,几乎不可能察觉到这转瞬即逝的变化。
“嗯?”
李昊然猛地站起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视整个实验室。
所有的监测仪器都没有报警,读数一切正常。负责解剖的苏冷月和负责记录的墨彩环也毫无察觉,依旧在专注地进行着她们的工作。
“错觉吗?”
李昊然皱起了眉头。他不相信自己的感知会出错。他闭上眼睛,将自身的精神感知提升到极致,如同雷达般一寸寸地扫描着周围的空间。
终于,他在实验室中央那张用于放置精密仪器和图纸的巨大合金工作台上,发现了一丝“不和谐”。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东西。
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尺见方的木盒子。
盒子由最普通的桐木制成,没有雕刻任何花纹,也没有镶嵌任何宝石,甚至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感受不到,就像是某个凡人木匠随手打造的粗陋作品。
李昊然的心脏,却在这一刻猛地收缩!
他的实验室,位于黑石城地下数十米深处,由厚重的岩层和多层复合防御阵法所保护。入口更是只有他们三人知晓,并且设置了包括虹膜、指纹、声纹在内的多重生物识别锁。
一个凡人的木盒子,是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里的?
唯一的解释是,投放这个盒子的人,其修为、其对空间法则的理解,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苏冷月和墨彩环也终于发现了李昊然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个突兀出现的木盒,两人顿时脸色大变,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别动!”李昊然低喝一声,阻止了她们的靠近。
他缓缓走向那个木盒,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他的眼中,早已没有了半分平日里的慵懒,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光幕在他的手腕上浮现,各种扫描程序已经开始全功率运转。
【热成像扫描……无异常。】 【灵力波动扫描……无异常。】 【生命体征扫描……无异常。】 【伽马射线扫描……无异常。】
一连串的“无异常”反馈,让李昊然的内心更加警惕。这说明,对方的手段,已经超越了他现有科技所能探查的极限。
“妈的,这是典型的‘降维打击’啊……”他内心疯狂吐槽,“我用科学知识降维打击这个世界的土着,现在终于有更高级的土着,用玄学来降维打击我了。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他没有贸然用手去触碰,而是操控着一只机械臂,小心翼翼地夹住盒子的盖子,缓缓向上提起。
盒子被打开了。
没有毒气,没有暗器,没有诅咒。
里面静静地躺着三样东西。
一块巴掌大小、布满了奇异纹路的青色玉简。
一枚造型古朴、只有拇指大小的微型飞剑符箓。
以及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
李昊然操控机械臂,先将那张宣纸展开。
纸上只有两行龙飞凤舞的大字,笔锋锐利如剑,仿佛要透纸而出。
“阵为锁,亦为门。寻其理,而非破其形。”
看到这字迹的瞬间,李昊然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能用如此“骚包”的方式给他送东西,还写出这么有“逼格”的字条的人,除了他那个便宜师父——风清玄,还能有谁?
“呼……”李昊然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后背都有些湿了。
“师兄,这是……”苏冷月和墨彩环也凑了过来,满脸的困惑与震惊。
“没事了,自己人送来的‘快递’。”李昊然摆了摆手,脸上的凝重化为了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
“我这便宜师父,真是个老顽童……不对,是个老乐子人。明明可以直接联系我,非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差点把我这脆弱的小心脏给吓停了。”他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将目光投向了另外两样东西。
他先拿起了那枚微型飞-剑符箓。精神力一扫,一段信息便流入脑海。
此为“一线牵”子母剑符,母符在风清玄手中,此为子符。捏碎子符,无论相隔多远,都能与母符产生一次单向的联系,传递一道不超过百字的讯念。仅可使用三次。
“基于量子纠缠理论的超距加密通讯器?还是一次性的?这也太浪费了……”李昊然撇了撇嘴,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好。这可是保命的底牌,关键时刻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块核心物品——青色玉简上。
他的精神力,缓缓探入其中。
刹那间,一股磅礴浩瀚、却又玄奥无比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这并非什么具体的功法或者剑招,而是一种……思想。一种看待世界、解构能量的全新视角!
里面没有教他如何去破解一个具体的阵法,而是从最根本的源头,阐述了“阵”的本质。
【阵者,天地灵气之序也。易其序,则改其性……】 【节点,非点,乃势之交汇,力之奇点……】 【观其纹,不如感其韵。形为表,理为核……】
这些文字,古老、晦涩,充满了玄学的味道。但在李昊然这位理科状元的脑海里,它们却被自动翻译成了另一种语言。
“我靠!这不是古代版的《能量场拓扑学》和《高维空间几何入门》吗?”
“‘势之交汇,力之奇点’……这不就是引力场中的‘曲率奇点’概念吗?”
“‘易其序,则改其性’……通过改变能量排列顺序来改变其宏观性质,这简直就是化学键理论的翻版啊!”
李昊-然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之前对于破解青云宗护山大阵的思路,一直停留在“找到后门”、“物理入侵”的层面上。这很实用,但格局太小。
而风清玄给他的这份玉简,却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通往更高维度的大门!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李昊然喃喃自语,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为什么要去找‘后门’?我为什么要去‘破解’它?”
“我完全可以……自己‘写’一个后门进去啊!”
“只要我能彻底理解这座大阵的底层‘代码’,我甚至可以反过来,成为这座大阵的‘最高权限管理员’!”
一个无比大胆、无比疯狂,也无比“科学”的念头,在他的心中,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