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踪鹿脚程极快,不出五日,前方地平线上便浮现出连绵起伏的黑色山峦轮廓,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横亘在大地之上。那便是落星山脉。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这片山脉的奇特与压抑。山体大多呈黑褐色,植被稀疏,怪石嶙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金属燃烧后的焦灼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据苍岚所给地图标注,此地名为“星陨之墟”,传说远古时期有天外星辰坠落于此,砸出了这片巨大的山脉,其核心区域至今残留着混乱的星辰元磁之力与各种奇异矿物,但也伴随着未知的危险。
“地图上标注,穿过落星山脉有数条路径,其中相对最安全的一条是‘黑风峡’。”凌凡摊开兽皮地图,指着一条蜿蜒的峡谷标记说道,“此峡受两侧山体庇护,受核心区混乱元磁影响较小,虽有妖兽盘踞,但等阶普遍不高,是往来商队常走的通道。”
苏晚晚看着那如同巨兽嘴巴般的峡谷标记,微微蹙眉:“既然是常走通道,恐怕也未必太平吧?”
“嗯,小心为上。”凌凡点头,他神魂内的寂灭烙印进入这片区域后,似乎更加沉寂了,但那种沉寂反而让他心生警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
两人不再耽搁,驱使云踪鹿奔向黑风峡入口。靠近峡谷,风力明显增强,卷起地上的砂石,发出呜咽之声,故得“黑风”之名。入口处颇为宽阔,但两侧崖壁高耸,遮天蔽日,光线顿时暗淡下来。
峡谷内道路崎岖,布满了碎石。果然如地图所示,这里活跃着一些适应了此地环境的妖兽,如擅长隐匿在阴影中发动袭击的“影爪豹”,能喷吐腐蚀性毒液的“蚀骨蜥”等。
不过这些最多金丹层次的妖兽,对于如今的凌凡和苏晚晚而言,构不成任何威胁,往往尚未靠近,便被凌凡一道眼神震慑,或是被苏晚晚随手一道月华刃光轻松解决。
咕噜甚至懒得出手,只是偶尔用爪子扒拉一下路边的奇特矿石,挑些蕴含精纯土系灵气的吞下,当做零食。
行进颇为顺利,眼看再有大半日便能穿过峡谷。
然而,就在天色渐晚,他们准备寻一处避风所在休息时,凌凡却突然勒停了云踪鹿,目光锐利地望向峡谷一侧的一条不起眼的岔路。
“凌大哥,怎么了?”苏晚晚也随之停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条岔路狭窄幽深,被乱石遮掩大半,若非刻意观察,极易忽略。
凌凡眉头微皱,指向那条岔路:“那里的气息……有些不对。”他感应到的并非妖兽的凶戾,也非灵材的宝光,而是一种……极其隐晦、带着淡淡死寂与扭曲意味的波动。
这波动极其微弱,若非他神魂特殊,且体内有寂灭烙印这等对同类气息敏感的存在,绝对无法察觉。
这波动,与他神魂内的寂灭烙印,似乎有某种遥远的、间接的共鸣!
“过去看看。”凌凡当机立断。任何与寂灭之力可能相关的线索,他都不能放过。
两人将云踪鹿留在主道旁,布下简单的隐匿禁制,带着咕噜,悄然潜入了那条岔路。
岔路越走越窄,两侧崖壁仿佛要挤压过来,光线几乎完全消失,只能凭借神识探路。空气中那股焦灼气息更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腐败味道。
前行约莫数里,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被环形山壁包围的小型山谷。山谷不大,中央竟然稀稀落落地矗立着几十座简陋的石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村落!
然而,这村落死寂无声,没有炊烟,没有灯火,没有人声,甚至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一丝。所有的石屋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白色,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所有色彩与生机。村落周围的土地也是寸草不生,一片荒芜。
那股诡异的死寂与扭曲波动,正是从这个石村中散发出来的!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村子?”苏晚晚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下意识地靠近了凌凡。
凌凡神色凝重,神识仔细扫过整个村落。石屋内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尸体或骸骨,仿佛所有的居民都在某一刻凭空蒸发了一般。但在村落的中央,有一口古井,那最浓郁的诡异波动,正是从井中传出!
他迈步向村中走去,脚步落在灰白色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咕噜似乎也感受到了不适,低吼一声,身体表面的玉光微微闪烁,警惕地盯着那口古井。
来到井边,只见井口以某种黑色石头垒砌,内部幽深不见底,只有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腐败与星辰焦灼味的寒气不断涌出。
井壁之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模糊扭曲的刻痕,不似文字,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抓挠。
凌凡闭上眼,全力感应。没错,井底深处,确实残留着一丝极其稀薄、但本质却与他神魂内寂灭烙印同源的力量!虽然非常微弱,且似乎经历了某种变异,掺杂了此地星辰元磁的特性,但那股万物归寂的核心意境,不会错!
这口井,曾经接触过,或者……联通着某个与寂灭之渊相关的存在?是封印的裂隙?还是某种祭祀的场所?
就在凌凡凝神探查之际——
“嗬……嗬……”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破风箱拉扯般的喘息声,突然从旁边一座半塌的石屋后传了出来!
凌凡和苏晚晚猛地转头,只见一个佝偻、干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缓缓从阴影中挪了出来。
那是一个老者,或者说,曾经是。他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与地面一样的灰白色,布满了一道道龟裂的纹路。他的双眼浑浊无神,没有任何焦点,只是张着嘴,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步履蹒跚地朝着古井的方向挪动。
他身上,散发着与古井同源的、微弱却确实存在的死寂与扭曲气息!
这个村子里,竟然还有“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