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房间内,凌凡布下隔音禁制,神色凝重。
“灰雾,草木灰白,修士无声无息失踪……这些特征,与石村的污染同出一源,只是表现更为隐蔽和主动。”凌凡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分析道,“落星山脉中的那道注视,恐怕并非孤立存在。这黑沼沼泽,很可能存在着另一个,或者说,同一源头衍生的污染点。”
苏晚晚蹙眉道:“凌大哥,你的意思是,那寂灭之力并非固定于一地,而是在不断扩散、寻找‘养分’?”
“很有可能。”凌凡点头,“寂灭之渊的力量本质就是吞噬与归寂。它散落的碎片或气息,会本能地侵蚀生机,壮大自身。石村的碎石是通过井水长期污染,而这里的灰雾,则更像是一种主动捕食的手段。”
他看向苏晚晚:“我们必须去查探清楚。这不仅是为了此地生灵,也是为了我们自己。我神魂内的烙印与此同源,调查此事,或许能找到削弱甚至清除这烙印的线索。”
“我明白。”苏晚晚坚定点头,“我们何时出发?”
“事不宜迟,今夜便动身。”凌凡沉声道,“目标,毒龙潭。”
夜色深沉,黑沼镇被浓重的湿气和偶尔传来的不知名兽吼笼罩。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出客栈,正是凌凡与苏晚晚。他们没有骑乘显眼的云踪鹿,而是凭借身法,按照白日打听到的方向,直奔沼泽深处。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恶劣。泥泞的沼泽散发出腐臭的气味,盘根错节的怪异树木张牙舞爪,黑暗中不时亮起一双双嗜血的眼瞳。但对于两位元婴修士而言,这些威胁不足为惧。
凌凡神识全开,如同无形的雷达,扫过方圆数里,避开了一些潜伏的强大妖兽气息,也仔细感应着那独特的死寂波动。
前行约莫一个时辰,一片笼罩在浓郁瘴气中的水域出现在眼前。水色暗沉,如同墨汁,水面上漂浮着惨白色的浮萍,空气中弥漫着剧毒瘴气和一股若有若无的……死寂感。
这里便是毒龙潭。据说潭底潜伏着一条快要化蛟的毒蟒,故名毒龙。但此刻,凌凡感应到的危险,远非一条金丹期妖兽所能比拟。
“小心,气息很杂,除了剧毒和妖兽的凶戾,还有一丝……隐藏得很深的寂灭味道。”凌凡传音提醒,混沌护体神光将两人笼罩,隔绝了瘴气。
两人收敛气息,潜入潭边茂密的、颜色发黑的芦苇丛中。潭水寂静得可怕,连蛙鸣虫嘶都听不到。
等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在苏晚晚以为今夜不会有发现时,凌凡眼神猛地一凝!
“来了!”
只见毒龙潭中央,靠近对岸的水面之上,毫无征兆地,一缕缕轻纱般的灰白色雾气,凭空渗透而出!
这灰雾看似稀薄,却凝而不散,缓缓在水面上蔓延。它所过之处,那些惨白色的浮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最后一丝生机,彻底化为灰烬沉入水底。
连空气中剧毒的瘴气,仿佛都被这灰雾“净化”、吞噬,使得灰雾周围形成了一片诡异的“纯净”地带。
与石村井底那狂暴的寂灭雾气不同,这里的灰雾更加阴柔、隐蔽,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死寂宁静。
“就是它!”苏晚晚屏住呼吸。
凌凡全神贯注,神识如同最精细的触须,小心翼翼地向那灰雾探去。他必须弄清楚这灰雾的源头和运作方式。
然而,就在他的神识即将接触灰雾的瞬间——
“哗啦!”
不远处的芦苇丛中,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水响,以及一声惊恐到极点的惨叫!
“啊——!救……!”
声音戛然而止!
凌凡和苏晚晚猛地转头,只见那边芦苇倒伏,水花四溅,一道人影在岸边挣扎了一下,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拖入了水中,消失不见!而那片水域上空,一缕刚刚开始汇聚的灰雾,悄然消散。
有人!除了他们,还有别人也在今晚潜入毒龙潭!而且,被灰雾“捕食”了!
“是诱饵?还是巧合?”凌凡心中念头急转。但他动作不停,身形如电,瞬间掠向那人消失的地点!
苏晚晚紧随其后。
来到近前,只见水面只剩下圈圈涟漪,以及几片被扯碎的衣角。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灵力波动和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还有那一闪而逝的灰雾气息。
凌凡神识毫不犹豫地探入水中,向下延伸!
潭水冰冷刺骨,且蕴含剧毒和阻隔神识的杂质。但凌凡的神识强大,依旧能下探数十丈。
很快,他在潭底淤泥中,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穴!洞穴入口处,残留着微弱的空间波动和清晰的寂灭气息!那灰雾,以及刚才被拖走的人,都是被吸入了这个洞穴!
“源头在潭底!”凌凡瞬间判断。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探查那洞穴时——
“嗡!”
他神魂深处,那一直被混沌之气封锁的寂灭烙印,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一股远比之前清晰、冰冷、充满了贪婪与恶意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毒针,顺着凌凡探查的神识,反向刺向他的神魂!
这一次,不再是遥远的注视,而是……主动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