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雪连下了两天,王宁踩着积雪去五金店给父亲送午饭时,路过张磊家的修车铺,瞥见张磊正蹲在门口擦一辆半旧的摩托车,车把上挂着的黑色手套,指缝里还沾着未干的油漆。他脚步顿了顿,想起三天前和父亲从张秃子家出来时,张秃子拉着父亲的手说“以后让孩子们也好好相处”,便收回目光,加快脚步往五金店走。
五金店的柜台后,父亲王建军正低头核对着账本,指尖在“王宁资料费300元钱,学费200元钱,校服费200元钱”的字迹上轻轻摩挲。见王宁进来,他放下账本,接过饭盒:“今天怎么比平时晚了十分钟?”王宁把围巾解下来搭在椅背上,随口答道:“路过张磊家,看了会儿他在擦车,回来的时候慢了点。”
父亲“哦”了一声,打开饭盒的动作顿了顿:“张磊那孩子,性子野,但心眼不坏,就是被他妈和张秃子惯坏了。”王宁想起张磊送他凡士林、和他在图书馆讨论题目的样子,点头道:“他现在也常去图书馆,就是偶尔还会被以前的混混找,这咱们也没法整,自找的,也没法。”
正说着,门口悬挂的风铃突然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在宣告着有客人的到来。张磊的母亲出现在门口,她的手中拎着一个布包,脚步显得有些匆忙。
走进店里后,张磊的母亲脸上的表情与之前相比有了明显的变化。原本的尖刻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略显局促的神情。她的目光在店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王建军身上,轻声说道:“建军啊,我来买把螺丝刀,家里的那把坏了。”
王建军连忙站起身来,微笑着回应道:“好嘞,嫂子,我这就给您找找。”说着,他转身走向货架,开始翻找起螺丝刀来。
王宁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就在这时,他听到张磊的母亲压低声音对王建军说:“王宁最近学习咋样啊?张磊说他总跟你家王宁一起看书呢。这孩子要是在你这儿捣乱,你可千万别客气,该说就说,看姨怎么收拾他。”
王宁愣了愣,刚要说话,父亲已经把螺丝刀递过去:“孩子们能一起学习是好事,互相督促着,比啥都强。”张磊母亲付了钱,临走时看了王宁一眼,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只说了句“让张磊和王宁常来往,邻里邻居的,别闹得忒不好”,就便匆匆走了。王宁突然之间愣在了原地,不明白王磊母亲为什么说出了这些话。王宁父亲没把王磊说的这些话当回事,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那天晚上,王宁在笔记本上写下:“原来和解不是一句话的事,是像炉子里的火,慢慢烧着,把以前的冰碴都烤化了。”他把笔记本合上,听见客厅里父亲和母亲在说张磊家的事——张秃子最近总去打麻将,欠了不少钱,张磊母亲每天打两份工,还得操心儿子,日子过得挺难。王宁趴在门上听着,心里酸酸的,想起张磊胳膊上的疤,突然觉得,他们这些半大的孩子,都在跟着家里的日子,悄悄受着累,从这以后王明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自己闯出一片天地,不能让家里这么受着累了,自己一定干挣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