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能量洪流在埃德里克身后肆虐,将虚空撕扯出蛛网般的裂痕,但他身前的空间却如同风暴眼般平静。那缕被剥离出的金色神圣之力,如同归巢的雏鸟,温顺地融入他的体内。这并非掠夺,而是一种古老的认可,一种跨越了万古时光的托付。
逆光传承的银色辉光与乌拉诺斯神圣的金色光芒在他体内交织、共鸣,非但没有排斥,反而如同本就同源的两种色彩,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他的银翼边缘,开始流淌出淡淡的金色光晕,一种更加厚重、更加古老的威严气息,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不——这是我的力量!我的神国基石!”
教宗的尖啸变得歇斯底里,他手中的权杖疯狂挥舞,试图重新建立与下方那颗心脏的连接。但权杖顶端的暗红宝石光芒明灭不定,仿佛接触不良的灯盏,他与古天使之心之间的联系,正在被一股苏醒的、更加宏大的意志强行切断。
下方,那颗巨大的心脏搏动得越来越有力,每一次收缩扩张,都如同一次席卷整个秘殿的能量潮汐。覆盖其上的暗红色锈蚀斑块大片大片地剥落,如同蜕去腐朽的外壳,露出其下璀璨夺目的金色核心。那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纯净,带着一种抚慰灵魂的温暖,却又蕴含着不容亵渎的威严。
贯穿虚空、连接着无数天使尸骸的暗红能量管道,此刻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线,一根接一根地崩断、汽化。那些被束缚、被汲取了无数岁月的天使遗骸,在管道断裂的瞬间,仿佛得到了最终的解脱。它们不再震颤,而是开始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庞大的身躯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无数闪烁着微光的金色尘埃,如同逆流的星河,缓缓向上飘升,融入那颗复苏的心脏之中,为其注入最后的本源。
每一具尸骸的消散,都让那颗心脏的光芒更加明亮一分,其内蕴含的意志也更加清晰、更加坚定。
“乌拉诺斯……”埃德里克轻声呼唤着那个古老的名字,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个沉睡了太久太久的伟大意识,正在挣脱枷锁,重新审视这个他曾经誓死守护、却又因他而被亵渎的世界。
“卑贱的窃贼!寄生虫!”教宗彻底撕下了伪装,他身上的圣袍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碎裂,露出其下不断蠕动、由纯粹暗红能量构成的扭曲本体。那是一个没有固定形态的怪物,无数只由能量构成的眼球在其中开合,充满了最原始的贪婪与疯狂。“你以为唤醒他就能改变什么吗?太晚了!虚空的印记早已深植!就算他醒来,也只是一具被污染的神骸!”
他放弃了权杖,整个扭曲的身体如同吹气般膨胀起来,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暗红色巨口,口中是旋转的能量涡流,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朝着埃德里克和那颗复苏的心脏猛扑过来!他要做最后的挣扎,将两者一同吞没,强行完成那未尽的“融合”!
就在这时——
那颗搏动着的金色心脏,猛然停止了收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紧接着,一道平静、苍老,却蕴含着无尽威严与悲悯的声音,直接在埃德里克和那暗红怪物的灵魂深处响起,回荡在整座圣骸秘殿:
“他说得对,孩子。”
声音响起的刹那,扑来的暗红巨口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骤然停滞在半空。
“虚空之毒,确实已深入我的骨髓,污染了我的本质。”
金色的心脏表面,浮现出一张模糊的、由光芒构成的面容,那面容带着历经万古的沧桑与疲惫,眼神却依旧如同星辰般睿智而坚定。祂的目光扫过这片由祂子民尸骸构成的秘殿,眼中流露出深切的哀恸,最终落在了埃德里克身上。
“但是,窃贼啊……”
心脏的光芒骤然内敛,然后以超越之前千百倍的强度,轰然爆发!
“你忘记了,守护者的最后职责——”
“便是与威胁同葬!”
不再是温暖的光,而是毁灭性的、净化一切的金色烈焰!这烈焰并非燃烧物质,而是直接灼烧能量、净化规则、焚尽一切不属于神圣本质的污秽!
“不——!!!”
暗红怪物发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源自本能的恐惧尖嚎。金色烈焰如同遇到了最佳的燃料,瞬间将它庞大的身躯点燃。它疯狂地扭动、试图扑灭火焰,但那火焰如同附骨之疽,从它最核心的污染源头开始燃烧,将它窃取、积攒了无数岁月的虚空能量连同它自身的扭曲存在,一同化为虚无的灰烬。
烈焰同样席卷了整个秘殿,将残余的暗红能量管道、所有虚空污染的痕迹,尽数吞噬、净化。
在这片净化一切的烈焰中,唯有埃德里克周身笼罩着一层银金交织的光晕,安然无恙。他看着那颗在烈焰中缓缓收缩、光芒逐渐黯淡下去的心脏,明白了乌拉诺斯的选择。
与虚空污染纠缠太深,苏醒,也意味着最终的消亡。祂选择以自身最后的存在为代价,彻底净化这片被亵渎的圣地,并断绝虚空通过祂这个“坐标”进一步侵蚀这个世界的可能。
金色的烈焰渐渐熄灭,秘殿中变得空荡,只剩下无数飘飞的金色光尘,以及悬浮在中央的、那颗缩小了无数倍、只剩下拳头大小、光芒柔和而稳定的金色晶体——那是乌拉诺斯净化后留下的最纯粹的神圣本源。
那张光铸的面容再次浮现,比之前更加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祂看向埃德里克,眼神中带着托付与期许。
“逆光的继承者……这个伤痕累累的世界……交给你了……”
“愿真正的黎明……终将到来……”
话音落下,光铸面容彻底消散,那颗金色晶体缓缓飘落到埃德里克手中,触手温润,蕴含着浩瀚而温和的力量。
与此同时,整个圣城洛兰特,剧烈地摇晃起来。失去了能量核心的支撑,上方的光幕开始崩塌,那些被“净化”的居民眼中的麻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与混乱……
地底秘殿的崩塌已经开始,巨大的石块从头顶坠落。埃德里克握紧手中的神圣晶体,银金交织的羽翼一振,化作一道流光,向上方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