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三章:遗忘书库 清算隐患
“万象星槎”化作一道并不起眼的流光,穿梭在万族庭那由无数残骸与光桥构成的立体迷宫中。越是靠近核心巨城,周围的景象就越是光怪陆离。
能看到以晶体为躯、思维共享的灵能种族在光桥上无声交流;能看到驾驭着机械巨兽、喷吐着蒸汽的钢铁文明在粗大的管道上巡逻;也能看到一些形态更加诡异、仿佛由纯粹阴影或能量构成的生灵,在残骸的阴影中若隐若现。各种风格的建筑强行拼接在一起,高耸的尖塔旁可能就是蠕动的生物巢穴,散发着草药清香的木质楼阁下方或许就是冒着黑烟的熔炉工坊。
混乱,却又有一种畸形的活力。
张润操控星槎,并未直接前往那最显眼的巨城中心,而是根据那道神秘传讯留下的微弱指引,转向了一片相对偏僻、由无数巨大、腐朽的书籍和卷轴状残骸堆积而成的区域。
这里被称为“遗忘书库”。
与港口的喧嚣和主干道的繁忙不同,书库区域显得格外寂静。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书籍残骸沉默地矗立着,有些封面破损,露出内部由未知材质制成的、刻满了早已失传文字的书页;有些则被奇异的藤蔓或苔藓覆盖,散发着岁月与知识腐朽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陈旧羊皮纸的味道,偶尔有零星的身影在一些较小的“书册”入口处进出,也都行色匆匆,默不作声。
星槎在一处由几本倾斜的巨书相互倚靠形成的天然“拱门”前停下。张润让玄玉和林珩留守槎内,自己独自一人走了下来。
他循着那丝指引,踏入“书库”深处。光线变得昏暗,只有一些自发光的苔藓或悬浮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古老符文提供着微弱照明。四周是堆积如山的知识残骸,寂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点稳定的光芒。那是一座由无数细小、精致的卷轴和玉简搭建而成的、如同鸟巢般的小屋。小屋门口,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极其苍老的智者。他(或者它)的形态有些模糊,仿佛由无数流动的文字和暗淡的光影构成,身体似乎与周围的书卷环境融为一体。他穿着一件缀满了各种符号的破旧长袍,手中捧着一本由光线构成的、不断有新的字符浮现又隐去的书籍。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充满了无尽的沧桑与智慧,仿佛阅尽了无数纪元的兴衰。
当张润走近时,老者缓缓抬起头,那双看透万古的眼睛落在张润身上,微微点了点头。
“你来了。”老者的声音直接响起在张润心神中,带着一种抚平躁动的平和力量,“比老朽预想的要快。”
“前辈传讯,不敢怠慢。”张润拱手一礼,不卑不亢,“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清算者’又是何物?”
老者合上手中的光之书,那书籍化作点点流光没入他的掌心。他示意张润在对面一个由玉简堆成的“凳子”上坐下。
“称呼……早已遗忘。在此地,他们都叫我守书人。”老者缓缓道,目光仿佛穿透了张润,看到了他身后的星槎,以及槎内那独特的法则气息,“至于‘清算者’……他们是‘观测之眼’投放在万族庭的……清道夫与评估者。”
“清道夫?评估者?”张润目光一凝。
“不错。”守书人语气带着一丝凝重,“万族庭,汇聚了太多‘变量’。‘观测之眼’虽因归墟之力的干扰和此地规则的复杂性,难以直接进行大规模‘格式化’,但它从未放弃对此地的监控。‘清算者’便是它的耳目与爪牙。”
“他们潜伏在庭内,身份各异,可能是某个帮派的头目,可能是独行的强者,甚至可能伪装成寻求庇护的火种。他们的任务有二:一是清理那些潜力过高、可能对‘完美模型’构成威胁的‘超纲变量’;二是评估其他火种的价值,决定是‘观察’、‘引导’、‘限制’,还是……时机成熟时,进行‘定点清除’。”
张润心中凛然。果然,“观测之眼”对万族庭并非放任不管,而是换了一种更隐蔽、更具欺骗性的方式进行操控!
“你在港口展现的力量,尤其是那……融合了秩序与混沌的特质,以及那艘不凡的星槎,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守书人看着张润,“按照他们的评估标准,你和你的同伴,很可能被标记为……高潜力威胁。”
“所以,他们很快就会找上门?”张润语气平静,并未感到意外。
“不是很快,是已经。”守书人轻轻一点,面前浮现出一幅由光影构成的简易地图,标记着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在你进入书库后,至少有三位不同身份的‘清算者’,已经将注意力投向这里。他们正在评估,是立即‘清理’,还是……‘观察’并尝试‘采集’你的独特法则样本。”
采集样本?张润想起了之前巡猎者舰的“深度扫描与样本采集”,看来这是“观测之眼”面对“无法理解”变量时的新策略。
“前辈告知这些,是想帮助我们?”张润问道。
守书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老朽并非帮你,而是帮‘可能性’。”他的目光扫过周围无尽的书籍残骸,“这些,是无数陨落纪元最后的智慧结晶。老朽守在此地,是不愿它们彻底被遗忘,也不愿这归墟中最后的‘变数之地’,被‘观测之眼’彻底掌控。”
“你的道路,很奇特。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绝对秩序’的一种挑战。你的壮大,或许能为此地,为所有火种,争取更多的……变数与时间。”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但你要小心,‘清算者’绝非克罗姆之流可比。他们掌握着‘观测之眼’赋予的权限,能够调动部分秩序力量,甚至……引动‘归墟之眼’边缘的寂灭之力。而且,他们极其擅长伪装与合纵连横。”
守书人抬手,一枚由古朴文字凝聚而成的光符飘向张润。“这是老朽的信物。在万族庭,有一个松散的组织,名为‘存续同盟’。他们由一些意识到‘清算者’存在、并试图反抗的火种组成。持有此符,你可尝试与他们接触。但切记,同盟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信任……需谨慎。”
张润接过光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微弱却坚韧的守护意念。“多谢前辈。”
“去吧。”守书人挥了挥手,身形渐渐变得模糊,重新与周围的书籍光影融为一体,“风暴将至,好自为之。这遗忘书库,或许还能为你提供一时的庇护,但非长久之计。”
张润知道谈话已经结束,他起身,再次拱手一礼,转身离开了这座由知识构筑的小屋。
当他走出“遗忘书库”,重新看到星槎时,能明显感觉到,有几道冰冷的、充满审视意味的“视线”,从不同的方向扫过自己,又迅速隐去。
清算者……已经在周围了。
他面色不变,登上星槎。
“道主,情况如何?”玄玉立刻问道。
张润将守书人所言简要告知,并将那枚光符交给探骊进行分析记录。
“存续同盟……清算者……”林珩眼中战意升腾,“看来,这万族庭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复杂,也意味着机会。”张润看向那庞大的核心巨城,“既然‘清算者’在暗处,那我们就先在明处,会一会这‘存续同盟’。”
他操控星槎,再次启航,这一次,目标直指守书人地图上标示的、“存续同盟”一个可能的联络点——位于巨城第三层环带,一个名为“百匠工坊”的区域。
星槎缓缓融入前往核心巨城的“车流”之中。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遗忘书库边缘的阴影中,一道如同水银般流动的身影缓缓凝聚,其冰冷的电子眼中,倒映着星槎远去的方向,一丝毫无情感的波动悄然传出:
【目标已接触守书人,获取‘存续同盟’信物。】
【威胁等级维持:高。】
【建议:持续观察,评估其与同盟接触结果。启动‘诱导清除’预案b-7。】
无形的网,正在悄然收紧。
万族庭的棋局,张润这枚新落下的棋子,已然引动了各方势力的关注。
而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