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六章：熔炉密议 星火同盟
踏入工坊内部，喧嚣顿止。
与外界震耳欲聋的混乱截然不同，这片地下空间虽也布满各种锻造设备与能量熔炉，却呈现出一种井然有序的忙碌。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炽热金属与冷却液混合的独特气味，符文的光芒在各处稳定流转，为精密的操作提供照明与能量引导。几名形态各异的工匠正在各自的工位上专注操作，对欧锻等人的到来只是略一颔首，便继续沉浸于手中的造物。
欧锻引着张润三人穿过一排排嗡鸣的机床与流淌着液态能量的沟槽，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这里摆放着一张由整块星核碎片打磨而成的厚重工作台，台上散落着一些未完成的精密构件与闪烁着幽光的图纸。
“坐。”欧锻随手拉过几个由废弃零件焊接而成的凳子，自己则靠在工作台边缘，那只金属覆盖的半边脸颊在熔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守书人的光符不会轻易予人。他能给你，说明他认可了你，或者说，认可了你所代表的‘可能性’。”他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地看向张润。
张润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前辈直言无妨。”
欧锻点了点头，沉声道：“‘存续同盟’，顾名思义，便是一群不甘心被‘观测之眼’判定为需要清理的‘变量’，试图在这归墟边缘抱团取暖、挣扎求存的松散组织。我们来自不同的纪元，不同的文明，道途各异，甚至彼此之间可能还有旧怨。但有一点是共通的——我们拒绝那冰冷的‘永恒秩序’，我们要活下去，而且要带着我们的文明印记活下去。”
他指了指周围那些忙碌的工匠：“百匠工坊，是同盟重要的据点之一。我们在这里，利用各自纪元的技艺，打造武器，修复方舟，研究对抗‘肃正协议’的方法，也……交换情报。”
“同盟的处境如何？”玄玉问道。
“不容乐观。”欧锻语气沉重，“‘清算者’像毒蛇一样潜伏在庭内各处。他们实力强大，手段诡异，更麻烦的是，我们至今无法完全确定他们的身份和数量。同盟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有些成员只想偏安一隅，有些则过于激进，甚至……不排除有被‘清算者’渗透的可能。”他看了一眼张润，“你们在港口和刚才显露的手段，恐怕已经登上了他们的重点观察名单。”
“他们接下来会如何行动？”林珩握紧了独臂。
“通常有两种可能。”欧锻分析道，“一是‘诱导清除’，他们会制造各种意外或冲突，借助庭内其他势力或归墟本身的力量，在不直接暴露自身的情况下将威胁抹除。二是‘观察采样’，如果他们觉得你的‘变量’特性有研究价值，可能会尝试捕获你，或者采集你的力量样本，送回给他们的主子。”
他顿了顿，看向张润，眼中带着一丝探究：“恕我直言，张道友，你的力量体系非常奇特，竟能如此圆融地调和秩序与混沌，这在我漫长的岁月中闻所未闻。这或许是你最大的依仗，但也可能是最招致祸患的根源。”
张润神色不变：“道途万千，各行其是罢了。不知同盟目前，对‘观测之眼’了解多少？又有何应对之策？”
欧锻从工作台下抽出一份由能量凝聚的星图，其上标记着数个光点。“根据我们多年搜集的情报，‘观测之眼’的本体似乎位于归墟最深处的‘绝对奇点’附近，那里是宇宙规则诞生的源头，也是其力量的核心。它在万族庭乃至更广阔的区域，构建了一个庞大的监控与清理网络。‘清算者’只是其触角之一。”
“至于应对之策……”欧锻苦笑一声，“大多是些被动防御和有限反击的手段。比如，利用万族庭复杂的规则环境隐匿自身，研究干扰‘肃正协议’底层逻辑的装置，就像你们之前使用的‘逻辑病毒’的雏形，我们也有类似的研究，但效果和稳定性都远不如你们。还有就是……寻找传说中娲皇留下的其他遗产，或者……联络可能存在的、更强大的反抗势力。”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张润身上，带着一丝期待：“你们驾驶的星槎，气息古老而宏大，与娲皇传说密切相关。这或许是一个契机。同盟内部，一直有寻找‘万象星槎’及其他娲皇遗物的任务。”
张润微微颔首，并未直接透露更多星槎的信息，转而问道：“加入同盟，需要做什么？又能得到什么？”
“很简单。”欧锻正色道，“守望相助，情报共享，在面临‘清算者’或其他重大威胁时，需遵从同盟整体的调度（当然，是在不违背自身根本原则的前提下）。作为回报，你们可以获得同盟积累的部分情报、技术支持，以及在某些安全屋的庇护。更重要的是，你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他指了指工作台上那些构件：“比如，我们可以为你们的星槎提供维护和强化，虽然未必能及得上它原本的工艺，但至少能应对一些常规损伤。我们也可以为你们的成员提供适合在此地环境的装备和修炼资源。”
张润沉吟片刻。加入一个组织，固然会带来束缚，但在此危机四伏的万族庭，单打独斗确实步履维艰。守书人的引荐，欧锻的坦诚，都显示出一定的诚意。
“我们可以加入。”张润最终点头，“但有几个前提。第一，我们保持自身行动的独立性，非重大危机，不接受强制调遣。第二，星槎的核心秘密，恕难共享。第三，若发现同盟内部有背叛或危害我等之举，我们有权力自行处置并退出。”
欧锻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咧嘴笑了笑，露出被烟火熏得有些发黄的牙齿：“合理！这才是真心想合作的态度，而不是来找个爹供着。同盟要的是能一起杀出去的战友，不是唯唯诺诺的附庸。你的条件，我代表百匠工坊这边，同意了！至于同盟更高层的确认，我会尽快安排。”
他伸出那只大手：“欢迎加入，张道友。愿薪火，永不熄灭。”
张润伸手与他重重一握：“愿薪火，永不熄灭。”
简单的仪式完成，彼此间的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监控外界的森精族工匠快步走来，在欧锻耳边低语了几句。
欧锻脸色微沉，对张润道：“刚收到消息，你们在书库和工坊露面的情报，已经被至少三股不同的‘清算者’势力传递出去。其中一股，隶属于‘清算者’中较为激进的分支——‘净除庭’。他们擅长制造‘意外’，手段酷烈。你们离开工坊后，务必小心。”
张润眼中寒光一闪：“净除庭？来得正好。”
他正好想试试，这万族庭的“清算者”，究竟有多少斤两。
星火已加入同盟，锋芒即将再试。
而暗处的猎手，也已亮出了淬毒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