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腐渊诡影 异变之兆
“腐渊”之名,在万族庭的记载中,始终与“绝地”、“禁区”相连。其位于第七环带最边缘,是一片不断缓慢扩张的、由腐烂的星辰内脏、扭曲的生物遗骸以及凝固的瘟疫法则共同构成的恐怖区域。寻常修士靠近,轻则道基受污,修为倒退,重则肉身腐朽,神魂畸变,化为只知传播瘟疫与绝望的活尸。即便是同盟,也只在边缘设置了警示结界,极少组织深入探查。
探索者公会此时发布联合调查任务,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张润接下任务的消息,很快在同盟内部小范围传开,引来不少关注与议论。有佩服其胆量的,有嘲讽其不自量力的,更多的则是冷眼旁观,想看看这新晋的“星火阁”主人,究竟有何能耐,又会在腐渊中遭遇什么。
三日后,正是任务集结之期。
“万象星槎”并未出动,此行风险未知,张润不欲过早暴露星槎的全部能力。他与玄玉、林珩三人,乘坐一艘由百匠工坊提供的、经过特殊加固的中型飞舟,驶向了第七环带边缘。
越是靠近腐渊,周遭的环境便越发令人不适。原本稳定流转的能量管道开始出现锈蚀般的斑驳,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甜腻中带着恶臭的怪异气味,仿佛亿万种病菌在同时发酵。就连光线都似乎变得粘稠、黯淡,视野中开始出现扭曲的、如同海市蜃楼般的腐烂景象。
飞舟抵达指定集结点时,已有数艘形制各异的飞行器停泊在此。参与者约莫二十余人,种族各异,气息大多深沉而内敛,显然都是常在刀尖上行走的老手。他们彼此之间保持着警惕的距离,气氛沉默而压抑。
张润三人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波澜,只有几道目光在他们身上短暂停留,尤其是在张润那看似平凡、却隐隐与周围腐朽法则产生微妙排斥的气场上多看了几眼。
负责此次任务协调的,是一位来自“岩石之心”氏族、皮肤如同花岗岩般粗糙的壮汉,名叫石魁。他声音沉闷如雷,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任务要求:深入腐渊约三千里,探查一处近期能量波动异常剧烈的“腐烂核心”,记录数据,并尽可能采集样本。同时,需留意任何与“异变”相关的迹象。
“腐渊深处,法则混乱,通讯断绝,各自保重。若遇不可抗之危险,可发射求救信号,但……未必能及时救援。”石魁最后补充了一句,便不再多言,率先驾驭着一块巨大的悬浮岩石,冲入了前方那翻涌着墨绿色雾气的腐渊边界。
其余人也纷纷各展手段,紧随其后。
张润操控飞舟,不疾不徐地跟在队伍中段。飞舟表面亮起一层淡淡的混沌光晕,将侵蚀而来的腐朽气息隔绝在外。玄玉与林珩则全神戒备,感应着四周。
一进入腐渊范围,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粘稠的墨绿色雾气遮蔽了大部分视线,神识在此地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与污染,只能勉强探出百丈范围。下方是如同沼泽般蠕动的、由各种腐烂物混合而成的“大地”,不时有巨大的、流淌着脓液的气泡鼓起、破裂,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恶臭。扭曲的、仿佛由无数残肢断臂拼凑而成的怪异植物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
更危险的是那些无处不在的腐朽法则。它们如同无形的毒蛇,不断侵蚀着一切外来者的护体灵光与物质结构。张润能感觉到,飞舟的防护光晕在缓慢但持续地被削弱,若非有他的混沌道韵不断补充、演化、适应,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其他参与者显然也各显神通。有的周身环绕着纯净的圣光,将靠近的腐朽气息净化;有的则以剧毒对抗剧毒,身体分泌出更加致命的毒液形成护罩;更有甚者,直接以自身强横的肉身硬抗,体表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响,却依旧稳步前行。
队伍在死寂与压抑中前行了约莫千里,除了环境越发恶劣,并未遇到太大的危险。
然而,张润的眉头却渐渐皱起。他通过“观测之域”的雏形(虽范围被极大压制,但感知精度更高),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腐朽法则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在朝着某个方向……流动?仿佛被什么吸引着。
而且,在那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深处,他隐约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秩序波动?虽然这秩序波动也带着一种冰冷的、非生命的质感,但绝非腐渊自然孕育。
“小心,有古怪。”他传音提醒玄玉和林珩。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啊——!”
前方左侧,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只见一名周身笼罩在火焰中的炎魔族修士,其护体烈焰竟如同被泼了强酸般迅速黯淡、熄灭,墨绿色的腐朽气息如同活物般钻入其体内!那炎魔发出痛苦的哀嚎,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肿胀、腐烂,皮肤下鼓起无数蠕动的水泡,最终“嘭”的一声炸开,化作一滩腥臭的脓水,连神魂波动都瞬间湮灭!
这突如其来的死亡,让整个队伍骤然一滞!
“是‘腐化之息’!浓度超标了!快退!”石魁沉闷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怒,立刻下令后撤。
然而,已经晚了。
四周的墨绿色雾气骤然变得浓稠如实质,翻滚着向他们挤压而来!那无形的腐朽法则侵蚀力瞬间提升了数倍!更多的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又有两名修为稍弱的参与者护身手段被破,在极短的时间内被腐蚀殆尽!
“结阵!快结阵防御!”有人嘶吼道。
幸存者们慌忙靠拢,各色护体灵光、阵法屏障亮起,勉强在浓雾中撑开一片相对安全的区域,但依旧在腐朽法则的冲击下剧烈波动,明灭不定。
张润操控飞舟,混沌光晕流转,将靠近的浓雾与法则之力不断演化、适应、甚至少量同化,虽然压力巨大,却暂时稳固。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浓雾深处,那丝异常的秩序波动,在刚才混乱爆发时,变得更加清晰了一瞬!
“攻击来自那个方向!”林珩独臂指向左前方一片看似与其他地方无异的浓雾。
“不止是自然异动。”玄玉脸色凝重,“方才那腐蚀力量的爆发,有引导的痕迹!”
张润心念电转,是腐渊自身孕育的诡异存在?还是……人为?
他不再犹豫,对玄玉二人道:“你们在此固守,我去探一探!”
不等二人反对,他已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如同融入浓雾般,悄无声息地脱离了飞舟的庇护,朝着林珩所指的方向潜去。
越是深入,腐朽法则的侵蚀力越强,那粘稠的雾气几乎要凝固。张润将混沌奇点的力量运转到极致,周身灰蒙气流如同最灵动的游鱼,在腐朽的浪潮中穿梭,不断解析、适应着这种极端恶毒的力量,甚至隐隐将其部分特性纳入自身演化的“数据库”。
前行约莫数里,前方景象豁然一变!
浓雾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并非更加浓郁的腐朽,反而是一片相对“干净”的区域。区域中央,矗立着一座由某种暗银色金属构筑的、布满复杂管线和符文的小型塔状装置!
那装置正在运转,发出低沉的嗡鸣,其表面的符文闪烁着不祥的幽光,正以一种霸道的方式,强行抽取、汇聚着周围的腐朽法则与能量,形成刚才那波致命的“腐化之息”爆发!
而在那装置旁边,矗立着三道身影。
它们并非生灵,而是三具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造型狰狞的构装体!其形态与“肃正协议”的造物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粗糙、原始,通体覆盖着厚厚的、仿佛与腐渊融为一体的锈蚀与污垢,眼中闪烁着浑浊的、充满恶意的红光!
是它们!是这些构装体在操控腐渊的力量,伏击探索队伍!
张润瞳孔骤缩。这些构装体的风格,与他之前遇到的“肃正”单位截然不同,更带着一种……被腐化、被扭曲的疯狂意味!
难道,“肃正协议”的力量,也受到了腐渊的侵蚀,发生了不可控的异变?还是说,这根本就是另一股势力,在利用腐渊与“肃正”的残骸?
就在他心念急转之际,那三具腐化构装体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浑浊的红光同时锁定了他!
其中一具构装体抬起手臂,那手臂瞬间变形,化作一门缠绕着污秽能量的炮口,对准张润,毫不犹豫地——
轰!
一道混合着腐朽法则与混乱能量的暗红色光束,撕裂浓雾,暴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