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上山时,会因陌生与紧张,总觉得路途遥远;而下山时,又因熟悉与放松,会生出快了许多的错觉。
可彦祖,露露,伯光,青青他们四个,倒是特别不仅上山慢,下山也慢。
最先现身的是伯光与青青。二人那份难舍难分的模样,让旁人看了直觉得腻。
彦祖则在半山腰逐渐落到最后。他轻轻牵住露露的手,两人一直牵到下山前的最后一个弯道,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刚松手,彦祖忽然停下半步,落到露露身后,等到拐弯处,刚好能挡住山下视野。他轻声唤道:“露露。”
公孙露露这才发现彦祖不在身旁。她回头时,眼中带着温柔,嘴角微扬:“怎么了——”
话音未落,彦祖已经俯身向前,一个轻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露露顿时怔在原地,下一瞬,慌得不知方向,脱口而出:“我先下去了!”脚步往上迈了一步才意识到不对,急忙转身小跑下阶。
彦祖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窃喜。
女生到齐后,覃老师抱拳道:“张兄,再会。”
张书澈回礼:“覃兄,再会。”
这时长歌一手插在衣袋里,像在掏什么东西,大声喊道:“祁安,等一下!”
经过山上选菜一事,祁安对长歌的态度稍有缓和。虽没应声,却还是停步等了他。
长歌凑到她跟前,摆出要说悄悄话的姿势。祁安下意识探头过去。
谁知就在这一瞬,长歌脸上露出计划得逞的笑,原本举在嘴边的手瞬间握成拳,重重捶在祁安手臂上。
然后毫不犹豫,转身一步踏空,御剑飞遁。
刚下山的彦祖,瞧见老四那一脸藏不住的欢喜,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一声近乎猛虎咆哮的女声响起:“苏长歌——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祁安仿佛走火入魔般追着御剑而去。
——
万剑山空运发达。地方到中央的货物,除极为重要者外,皆需转运一次;跨区域地方到地方的运输,则至少要两次转运。
而山西的转运枢纽,便是泸山道的道会——泸县。外来商船至此皆须停靠,检查无误后方可继续通往地方。
也正因如此,泸山道便成了山西最繁华的一道。
——
张书澈一行在途中又逗留了几处,等抵达泸县时,已是一月底。
天色已晚,众人正准备找处夜宵店填肚子,忽见一道剑令由夜空掠过。
张书澈伸手一探,剑令便稳稳落在掌心。读完内容,他似有些无奈,只得带着众人从城南转向城东。
来到一家灯火通明的夜宵店门口。
长歌看见店前一道背影分外眼熟。他加快脚步,上前一看,惊喜道:“段良?你怎么在这儿!”
那汉子回身,也是一愣:“长歌?”
随即两张长桌拼到了一处,酒菜不断续上,气氛热络非常。
三杯酒下肚,九人渐渐熟络起来。
长歌这才叙述道:“我们自从离开剑城后,先去了山东,又转道山南,这两个月顺便把梁山道和蜀山道都走了一遍。”
段良点头感叹:“才半年多,你们竟走了这么多地方!”
伯光仰头又干一杯,感慨道:“累是累了点,但一路风景是真不错。”
段良的话里似乎别有深意。彦祖敏锐地察觉到了,反问:“段兄,你们这半年如何?”
“准确说,我们根本没离开过中央。”段良说得平静。却让四杰面面相觑,满腹疑惑。
他们这半年多来,进了两处半神故居,但加起来也不过两个月时间。
段良看他们的表情,笑道:“也没什么好瞒的,都是自己兄弟——我们一直待在靳山。”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甘霸他们,好像一直在曾山。”
这两句话的信息量,直接把四杰震得说不出话。一向稳如老狗的刘苏,这时都愣了好半晌才消化过来。
这便是学子第一的奖励?
靳山,曾山加上吕山,与黄山一样,都是二品山君的封山。只是除了黄山之外,其余三座山都没怎么开发罢了。
当年跟随开山鼻祖的八位元老,正是靳,曾,吕,黄四位山君与四大世家的第一代家主。
也就是说——段良,甘霸等十人,在山君遗留的仙迹之中,待了至少半年。
刘苏他们去的只是半神故居;就算是神念渐散的桃花源,他们也在其中悟到了不少剑意啊。
四杰的眼神已经不受控制了。投向段良一行时,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当彼此对视时,他们仿佛都有一个共同的念头——等秦易回来,非要狠狠揍他一顿出气。
段良既然愿意说出这般机缘,自然预料到对方的反应。
他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拉回现实:“你们可听说了?今年的守馆第一战,我们输了,而且输得有点惨。”
长歌对此颇为了解,接话道:“不应该啊,三年级的第一虽不及上一届的邓芝,但好歹也是剑修,实力不弱。”
“确实,”段良竖起四根手指,“不是我长他人志气,这次来挑战的,只有四人。”
一听“四人”,刘苏心里一动,试探着问:“可是……云梦泽,龙牧一行?”
段良挑眉:“你们认识?”
伯光便把去年遇见龙牧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彦祖忍不住叹道:“只是不知道他们会在剑山待这么久。”
段良也轻叹一声。他走出仙境时,龙牧已经离开,错过了结交这位天骄的机会。
那场对决,可谓惊艳至极。
第一场就是龙牧对阵三年级第一,他那一手大象化形,竟已能凝出半身法相。
更惊人的是,第一场赢了之后,对决拖到最后一场,龙牧再次出场,又战胜了一位新晋剑修。
正当桌上众人谈论之际,一个爽朗的笑声打断了对话:“泰兄,张兄,别来无恙啊!”话音未落,那道身影便已消失不见。
而跟在他身后的五名学子,刘苏他们再熟悉不过——正是福地路的郭腾,蔡茂一行人。
很快,众人又拉来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添上碗筷,场面更加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