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II代”突击艇,如同一滴融入大海的墨水,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片由紫色与暗红色风暴交织而成的气态巨行星大气层。
刚一进入,一股狂暴到足以撕碎钢铁的能量洪流,便迎面扑来。驾驶舱的舷窗外,是亿万道狂蛇乱舞般的闪电,它们的每一次交击,都爆发出足以瞬间汽化一艘驱逐舰的恐怖能量。空气中充满了高腐蚀性的酸性气体,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要将一切都融化。
“警告,侦测到高强度伽马射线暴,能量级……破表了。”
“警告,舰体外壳正在遭受超强酸腐蚀,分子结构稳定性正在下降……哦,抱歉先生,我忘了我们用的是您的‘道’之力合金,那没事了。”
“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调侃。
秦磊没有理会它的俏皮话,他的双眼,此刻已经化作了一片深邃的金色。强大的神念,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穿透了层层风暴的阻隔,向着那颗星球的核心深处,寸寸蔓延。
他的神念,能“看”到那些闪电的本质,是狂暴的法则碎片在互相碰撞;能“闻”到那些酸性气体的构成,是物质在引力坍缩过程中的悲鸣;能“听”到那风暴的呼啸,是星球磁场与宇宙射线之间永不停歇的战争。
这颗星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充满了死亡与毁灭的生命体。
“找到了。”
秦磊的目光,骤然一凝。
在他的神念尽头,那颗星球的核心引力井附近,一个被亿万道更加粗壮、更加狂暴的闪电反复“鞭挞”的凄惨景象,映入了他的脑海。
那是一艘小型的、充满了“收容者”文明风格的侦察舰。它的外形像一只被拍扁了的、长满了骨刺的金属屎壳郎,丑陋而狰狞。此刻,这只“屎壳郎”的能量护盾,已经在风暴的蹂躏下,变得薄如蝉翼,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破碎。
在那艘侦察舰的内部,一个微弱的、但异常坚韧的生命信号,正在顽强地搏动着。
那信号的频率,与冷月同源。
但,又有些不同。
就好像……一枚硬币的两面。
“果然是陷阱。”秦磊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将一艘即将被摧毁的、带有冷月信号特征的敌舰,放在这样一个九死一生的绝地之中,这本身就充满了刻意的、拙劣的诱导。对方似乎料定,只要与冷月有关,无论多危险,他都一定会来。
“既然你们这么想我来……”
秦磊的眼中,闪过一丝睥睨天下的霸气。
“……那我就,如你们所愿。”
他没有选择悄无声息地潜入,而是做出了一个让任何一个“棋手”都意想不到的、狂妄到极点的决定。
他要用最暴力、最不讲道理、最能展现“神迹”的方式,把这艘船,捞出来!
他要让那个躲在幕后的家伙看清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笑话!
“零,将此处的实时画面,以最高优先级,转播至联合舰队旗舰舰桥。”秦磊平静地命令道。
“遵命,先生。您是想……?”
“让他们看着。”秦磊的语气,淡漠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下一秒,在“世界树”号的舰桥上,苏烟、希尔凡长老,以及所有正在紧张地指挥着舰队维修工作的核心成员面前,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凭空展开。
画面中,是那颗如同炼狱般的气态巨行星。
紧接着,一尊高达数万米、通体由混沌之气与金色神光构成的、仿佛从创世神话中走出的巨人,毫无征兆地,降临在了那片狂暴的风暴之中!
这尊神明般的巨人,他的身躯,比山脉更雄伟;他的眼眸,比星辰更璀璨。那足以撕裂一切的闪电,劈砍在他的身上,如同微风拂面,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我的……创世神啊……”一名年轻的希尔凡军官,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对着那尊神体,开始了最虔诚的祈祷。
希尔凡长老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也写满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撼与……狂热。他一直知道秦磊很强,但他从未想过,一个碳基生命,竟然能将自身的存在,提升到如此伟大的、近乎于“道”本身的层面。
这已经不是“强大”可以形容的了。
这是……神迹!
在那毁天灭地般的风暴之中,秦磊所化的巨人,缓缓地,伸出了他那只足以遮蔽星辰的巨手。
他的掌心,仿佛托着一个看不见的世界。那个世界的法则,与外界这片狂暴的宇宙,截然不同。那是属于他自己的、绝对掌控的……“神域”。
他用这只手,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狂暴的能量,如同从鱼缸里捞起一条小鱼一般,轻描淡写地,探入了那颗星球的核心深处。
然后,一“捞”。
一个简单的、仿佛孩童般戏耍的动作。
那艘在亿万雷霆中苟延残喘的“收容者”侦察舰,连同它周围那一片直径超过上千公里的、最狂暴的雷电风暴区域,被秦磊的“神域”,硬生生地、完整地,从行星的核心引力井中,“抠”了出来!
他就像从一个巨大的蛋糕上,挖下了一勺。
这一幕,彻底击碎了舰桥上所有人的认知。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片被“捞”出来的空间,在巨人掌心的“神域”里,被压缩、被揉捏,最终,变成了一颗晶莹剔透、内部包裹着无数电蛇狂舞的、玻璃弹珠大小的……能量球。
而那艘丑陋的侦察舰,则被完好无损地,禁锢在了能量球的中央。
神体消散,秦磊重新回到了“盘古II代”的驾驶舱,仿佛刚才那个毁天灭地的神明,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被自己的领域之力禁锢在飞船前方的那颗“雷暴弹珠”,下达了新的指令。
“零,扫描内部生命体,重点分析其神魂结构与记忆碎片。”
“是,先生。”
不需要暴力破解,在那颗能量球内部,秦磊的意志就是绝对的法则。侦察舰的舱门,如同融化的黄油般,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船舱内部,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破损的设备和凝固的、不知名生物的绿色血液。
在船舱的最深处,秦磊“看”到了那个生命信号的来源。
那是一个由虚空能量构成的、布满了恶毒符文的囚笼。囚笼的能量已经非常微弱,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而囚笼之中,被禁锢着的,并非他预想中的冷月。
而是一个……穿着一身漆黑的、带有“人世间”组织特有标志的紧身战斗服,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东方女性!
她的面容姣好,但此刻却苍白如纸。即使在昏迷中,她的眉头也紧紧地皱着,仿佛正在经历着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在她的灵魂深处,一个更加恶毒、更加强大的“虚空印记”,如同跗骨之蛆,正在疯狂地吞噬着她的生命本源。
这个陷阱,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复杂一些。
就在这时,零的报告,在秦磊的脑海中响起。
“先生,从此人的浅层记忆中,解析出一段被加密的信息。信息的内容,是一串不断变化的星际坐标,和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萧天。”
秦磊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而也就在同一时间,联合舰队临时指挥频道中,艾兰尼斯那带着一丝颤抖和无比崇敬的、变了调的声音,响了起来。
“报告……报告秦磊盟主!舰队维修……已经……全部完成!随时可以……投入战斗!请您……请您下达指令!”
他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丝毫的傲慢,只剩下对神明般的强者的……绝对敬畏。
远方的星海深处,一座如同活体蜂巢般的巨大阴影,似乎也因为这超出预料的“神迹”而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
那隐藏在阴影中的“棋手”,似乎第一次发现,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已经拥有了……掀翻整个棋盘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