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光复已让人振奋,如今连更偏远的辽东也一举收复。
这意味着困扰北疆数十年的匈奴边患,已被彻底压制!
大周北疆的版图,正在那位年轻武安君的统领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张、巩固!
消息如同燎原之火,瞬间传遍了全城。
驿馆内,正与幕僚商议如何进一步“劝说”燕王的左贤王挛鞮稽粥,听到门外仆从惊慌失措的汇报时,手中的金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醇香的马奶酒溅湿了他华贵的袍服。
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猛地站起身,却又因巨大的冲击和绝望而眼前发黑,踉跄一步,重重跌坐回去。
“全……全境光复……?”
他喃喃自语,仿佛听不懂这几个字的意思。
辽东郡……丢了?
就这么……彻底丢了?
那是匈奴在山海关内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块立足之地!
失去了辽东,匈奴在东线的势力将被彻底逐出长城沿线。
从此他们只能退往更苦寒、更贫瘠的北方腹地,战略空间被极度压缩!
完了……一切都完了。
挛鞮稽粥瘫在椅子上,双目无神,浑身冰凉。
他此刻才彻底明白,叶展颜所谓的“考虑几日”,根本就是在戏耍他!
是在为赵劲、李贽攻略辽东争取最后的时间!
而自己,还有那个愚蠢的燕王,竟然真的相信了对方的“缓和”!
燕王别院中,李时茂正与两名新得的沙俄美男饮酒作乐,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
他虽不通军事,但也知道辽东郡的光复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叶展颜的威望和功绩将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也意味着匈奴手中的筹码,已经几乎输光了。
他忽然觉得,怀中那金发碧眼的美男,似乎也没那么诱人了。
一种莫名的恐慌攫住了他,他意识到,自己在叶展颜的棋局中,可能扮演了一个极其可笑和不光彩的角色。
提督府书房内。
叶展颜缓缓展开那封带着战场硝烟气息的捷报,仔细阅读着每一个字。
赵劲和李贽在军报中详细汇报了作战经过、战果统计以及后续布防安排。
“做得好。”
他轻轻吐出三个字,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锐利的光芒闪过。
他将捷报放下,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重重屋舍,看到驿馆中那位如丧考妣的左贤王。
时机,到了。
他沉声下令:“传令,召匈奴左贤王,即刻来见。”
这一次,没有任何拖延,没有任何借口。
当挛鞮稽粥失魂落魄地再次踏入提督府正堂时,感觉这里的空气都比往日更加冰冷沉重。
他抬头望去,只见叶展颜高踞上首,那柄尚方宝剑不知何时已被请出,横置于案前,森然的寒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堂下周军将领分列两侧,个个甲胄鲜明,杀气腾腾,看着他的目光,如同看着待宰的羔羊。
“左贤王,”叶展颜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最终审判般的威严,“辽东捷报,想必你已经知晓。”
挛鞮稽粥喉咙干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时都苍白无力。
“本君之前提出的四条,是基于辽西光复后的形势。”叶展颜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语气不容置疑,“如今,辽东亦已光复。形势已然不同,条件,自然也要变一变了。”
他微微抬手,旁边一名文书官立刻展开一卷新的帛书,朗声宣读:
“大周武安君令,匈奴若欲罢兵求和,需应以下条款:”
“一,匈奴单于去其帝号,向大周皇帝称臣,奉大周正朔,行跪拜之礼。每年纳贡翻倍,具体品类数量,由武安君府核定。”
“二,割让辽西、辽东故地及山海关外八百里所有草场、山林、湖泊,匈奴各部即刻北迁千里,不得滞留!”
“三,赔偿大周军费、抚恤及重建之资,计黄金两百五十万两,白银五百万两,战马二十万匹,牛羊五十万头!分五年付清,首批需于盟约签订后半月内送达平北城,逾期一日,加罚一成!”
“四,匈奴需遣大单于嫡子,及左、右贤王之子,共计三人,入京为质!左贤王挛鞮稽粥,即刻随本君使者返京,不得延误!”
“五,开放边境五市,但需由大周设立榷场,严格管制,税收皆归大周所有。匈奴不得私下与任何部落、国家交易铁器、盐茶等物!”
五条!
比之前更多,更狠!
去帝号、割地翻倍、赔款翻倍还多、质子增加、经济命脉被扼住……
尤其是最后一条,让左贤王本人即刻入京为质!
挛鞮稽粥听完,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喉头,再也压制不住,“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形摇摇欲坠。
“武安君……你……你这是要亡我匈奴啊!”他嘶声喊道,声音凄厉。
叶展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如亘古不化的寒冰:“亡你匈奴?若非本君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此刻与你说话的,就不是本君的使者,而是本君麾下的铁骑了!”
他站起身,走到挛鞮稽粥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选择权,依然在你们手中。签,匈奴尚可存续。不签……”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本君不介意,让匈奴这个名号,从此在草原上除名。”
“给你十五日时间,写信告知你们的单于。十五日之后,若无明确答复,视为拒绝。届时,我军将继续北伐,直至……王庭覆灭。”
叶展颜说完,不再看他,转身离去。
留下左贤王挛鞮稽粥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看着附近周军将领冰冷的目光,和那柄象征着生杀大权的尚方宝剑。
他知道,匈奴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叶展颜给出的,根本不是什么和谈条件,而是一份最后通牒。
接受,是慢性死亡。
拒绝,是即刻毁灭。
而那个收了重礼和美男的燕王,此刻早已被他抛诸脑后。
在绝对的实力和冰冷的现实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和人脉关系,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微不足道。
平北城的天空,风云变幻,而匈奴的命运,已然被推到了悬崖边缘。
这事牵扯太大,他不敢贸然回应。
所以,只能先回去好好跟公主商议,然后再想想该如何向单于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