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溯往昔
时空禁卫的威压散去,这片被凌云以无上伟力强行定格的时空区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静谧。灰白色的基调下,唯有那座残破的“蚀之殿堂”虚影,如同一个巨大而狰狞的伤疤,烙印在翻滚停滞的云海与凝固的时空中。渡虚舟缓缓靠近,越是接近,越是能感受到那股冰冷、死寂、仿佛能侵蚀万物的异常气息。
宫殿的材质非金非玉,更像是一种固化了的、带着金属光泽的暗色能量结晶,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腐蚀痕迹,以及一些难以理解的、不断细微变化的几何纹路。这些纹路似乎本身就在不断地“运算”着什么,散发出微弱但令人不适的信息辐射。
【环境监测:接近遗迹本体,“蚀”之力残留浓度上升3倍。信息辐射增强,存在低语级精神污染。检测到微弱的空间折叠点,位于宫殿主厅中央。】系统持续汇报着扫描结果。
“倒是省了找门的功夫。”凌云语气平淡,操控着渡虚舟直接驶向那宫殿洞开的大门——如果那还能称之为门的话,那更像是一个被暴力撕裂的巨大缺口,边缘参差不齐,残留着狂暴的能量撕扯痕迹。
穿过“大门”,内部并非想象中的幽深长廊或宏伟厅堂,而是一片更加破败、更加扭曲的景象。巨大的结构体倾颓倒塌,断裂的晶石柱横陈在地,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仿佛由无数破碎符号和扭曲数据构成的灰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类似电路烧焦后又混合了腐朽气息的怪味。
整个空间的光线来源不明,是一种惨淡的、毫无生气的冷白光,将一切照得清晰却又无比压抑。一些地方的空间呈现出不自然的褶皱和断层,仿佛经历过极其惨烈的法则层面的战斗。
幽夜和姬魑紧随凌云身后,神情凝重,她们能感觉到此地残留的恶意与不祥,连神力运转都似乎变得滞涩了几分。赤燎更是夹紧了尾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性呜咽。
唯有凌云,依旧闲庭信步。他甚至还有心思,从那些倒塌的、材质特殊的晶石残骸上,敲下几小块看起来相对“干净”的碎片,拿在手中掂量观察。
“结构致密,能量传导性极佳,可惜内部信息结构已被彻底破坏,灵性全无,只剩下空壳。”他点评道,随手将碎片丢开,那碎片在落地过程中,竟自行分解消散,化为了更细微的尘埃,“侵蚀得很彻底,连物质最基础的结构信息都被抹除了。”
【材料分析:未知高维合金(已失活)。“蚀”之力侵蚀度99.9%,无回收价值。】系统确认了他的判断。
他继续深入,目光扫过那些墙壁上残留的、偶尔还会闪烁一下的扭曲纹路。这些纹路似乎记录着某些信息,但其表达方式完全违背常理,充满了混乱与矛盾。
“系统,尝试逆向解析这些残留信息纹路,优先寻找与‘源初之墙’、‘观测者’相关的关键词。”凌云在心中吩咐。
【指令已接收。解析中……信息结构极度混乱,存在大量无意义噪音与逻辑悖论……过滤中……发现部分重复性错误指令碎片……发现疑似坐标信息(已失效)……发现警告标识碎片,内容涉及‘不可逆污染’、‘隔离协议失效’……关键词‘源初之墙’、‘观测者’未直接出现,但逻辑链中存在高度疑似指向性关联……】系统断断续续地反馈着,显然解析工作异常艰难。
就在这时,众人来到了宫殿的主厅。这里相对空旷,但破坏也最为严重,中央的地面上,有一个明显的、如同漩涡般的空间折叠点正在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的吸力,那便是系统检测到的空间入口。
然而,吸引凌云目光的,并非那个空间入口,而是主厅一侧墙壁上,一幅相对保存完好的巨大浮雕——或者说,那更像是一种凝固下来的全息投影残影。
浮雕的内容令人触目惊心。背景是一片浩瀚无垠、由无数法则线条构成的“墙壁”虚影,想必就是那“源初之墙”。墙壁之上,破开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窟窿,无数扭曲的、如同黑色粘稠液体又如同无数蠕虫集合体般的东西,正从窟窿中汹涌而出!这些“蚀”之力的具象化,所过之处,星辰黯淡,世界崩解,法则之线被污染、扭曲、断裂!无数形态各异的文明造物、强大的个体,在它们面前如同沙堡般瓦解!
而在浮雕的一个角落,刻画着几个模糊的身影,他们似乎站在“墙”的这一边,有的在奋力抵抗,有的在记录着什么,还有的……似乎在引导着那些“蚀”之力?其中一道身影,手中托举着一个复杂的罗盘状器物,其轮廓与气质,竟与凌云怀中昏迷的金发少女,隐隐有几分相似!
“看来,这就是某个纪元末期,‘蚀’之力突破‘源初之墙’,大举入侵时的景象了。”凌云看着那浮雕,语气平静,但眼神却冷了几分,“内忧外患,难怪会崩灭得如此彻底。”
他注意到,那些引导“蚀”之力的身影,其服饰上的徽记,是一种扭曲的眼睛状图案,与天机阁成员衣物上那种象征“洞察天机”的清明眼眸徽记截然不同,充满了邪异与疯狂。
“系统,记录这个徽记,与天机阁徽记进行对比分析。”他吩咐道。
【徽记已记录。对比分析:相似度低于15%,但存在底层结构逻辑的同源性(概率71%)。推测可能存在同源异流或伪装关系。】系统给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结果。
就在这时,怀中的金发少女似乎被那浮雕的气息刺激,再次不安地扭动起来,眉头紧锁,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呓语,零碎的词语蹦出:“…背叛…眼睛…墙…破了…逃……”
凌云轻轻拍了拍她,渡入更多温和的混沌之气安抚。他目光再次落在那空间折叠点上。
“核心的秘密,想必就在这里面了。”他正要迈步,忽然心念一动,看向主厅另一侧。那里有一个相对完好的平台,平台上散落着一些器皿的碎片,以及一个被半掩埋在灰尘下的、材质特殊的盒子。盒子表面有着与那少女身上道纹类似的淡金色痕迹,虽然黯淡,却顽强地抵抗住了“蚀”之力的侵蚀。
凌云隔空一抓,那盒子便飞入他手中。打开一看,里面并非什么神兵利器或惊天秘典,而是几块颜色各异、形状不规则,但散发着纯净柔和能量的……糖块?或者说,是某种高度凝练的、可食用的能量结晶。
他拿起一块乳白色的,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和云霞清气。
【物品:忆云甜糕(纪元遗物)。采用某种已灭绝的“忆云花”精华与纯净神元凝制而成,口感绵软清甜,能微弱滋养神魂,抚慰心灵创伤。因其制作工艺蕴含特殊情感道韵,对抵抗精神污染有一定辅助效果。评级:传说(因材料绝迹,极具收藏与研究价值)。】
“倒是个意外收获。”凌云拿起那块“忆云甜糕”,指尖混沌之气微吐,将其稍稍软化,然后小心地喂了一点到怀中少女的唇边。
那少女在昏迷中,似乎本能地感受到了那股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微微张开嘴,无意识地吮吸着那甜糕融化后的一丝暖流。很快,她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了一些,虽然依旧未醒,但状态明显稳定了不少。
“看来,这东西对她有用。”凌云将剩下的甜糕收起,又看了看盒子里其他几块不同颜色和气息的,想必是不同口味的。他自己也掰了一小块乳白色的放入口中品尝,点了点头:“味道纯粹,道韵温和,确实是好东西。可惜,制作它的文明和花朵,都已成了过往。”
他将这盒珍贵的“纪元甜点”妥善收好,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那缓缓旋转的空间折叠点。
“走吧,进去看看,这‘蚀之殿堂’最核心处,到底藏着什么。希望里面的‘惊喜’,不会让我失望。”
他一手抱着少女,周身混沌光晕扩张,将幽夜、姬魑和赤燎也笼罩在内,然后一步踏出,毫不犹豫地迈入了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空间漩涡之中。
光影流转,时空变幻。
等待他们的,是尘封的真相,还是更深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