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净化盛典的倒计时牌立在祭坛中央,鎏金的“三”字在夜色中泛着冷光。阵前营地早已化作欢腾的海洋,各族修士举着灵灯,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清脆的笑语、激昂的战歌与灵酒的醇香交织在一起,漫过层层灵旗,飘向远方的星空。灯火如昼,将半边天际染成暖黄,人人脸上都带着对盛典的期盼,仿佛只要仪式完成,六界的阴霾便会尽数消散。
唯有沈清璃,避开了所有喧嚣,独自躲在营地后山的幽深山洞里。
洞壁上凝结着细碎的冰晶,映着她近乎透明的身躯,指尖轻抬,便能看见灵元在皮下微弱流转,像即将燃尽的烛火。她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下,掌心摊开,一枚灵珠静静躺着,原本温润的光泽此刻忽明忽暗,珠体内部隐约有黑色纹路游走,异动比白日里又加剧了几分。
“嗡——”灵珠突然震颤,一股微弱的浊气顺着掌心侵入经脉,沈清璃猛地蹙眉,咳出一口淡金色的灵血,血珠落在地面,瞬间化作青烟消散。
她抬手按住胸口,剧烈的喘息让透明的肩头微微颤抖。灵体损耗的速度远超预期,连日来强撑着主持大阵运转,早已让她油尽灯枯,若不是靠着残存的仙元强行维系,恐怕早已灵体溃散。可灵珠的异动越来越频繁,它是大阵的核心枢纽,一旦失控,整个六界大阵便会不攻自破。
更让她忧心的是那位异族长老。白日里的步步紧逼仍在脑海中回响,那些直指核心的追问绝非无意,可她数次运转灵识探查,都被对方周身的浊气蒙蔽,无从分辨真伪。援军本是六界最后的希望,如今却暗藏疑点,若对方真与毁灭派有所勾结,盛典之日便是六界的灭顶之灾。
沈清璃抬手抚上冰冷的洞壁,望着洞外隐约传来的灯火光晕,眼底满是焦虑与茫然。她想起景遥坚定的眼神,想起夙缨炙热的守护,想起各族修士眼中的期盼,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这场盛典,是所有人翘首以盼的救赎,可此刻在她看来,却更像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赌灵珠能撑到盛典结束,赌自己的灵体能坚持到最后,赌援军之中没有隐藏的敌人。
可每一个赌注,都悬在万丈深渊之上。
她将灵珠紧紧攥在掌心,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冷静。无论前路多么凶险,她都没有退路。作为大阵的主持者,她必须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哪怕付出灵体俱灭的代价。
与此同时,营地西北角的密林深处,黑袍遮天蔽日,将月光隔绝在外。
毁灭派首领立在一棵枯树之下,周身萦绕着浓郁的浊气,与白日里那位“异族长老”的沉凝气度截然不同,此刻的他,眼神阴鸷狠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毁灭的气息。他抬手一挥,一道黑色光幕凭空出现,光幕中映出数个黑衣人跪地的身影。
“明日起,按计划行动。”他的声音沙哑刺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潜伏在各族中的暗子启动,先扰乱灵脉运转,制造混乱。”
“是!”光幕中的黑衣人齐声应和,声音低沉如鬼魅。
首领的目光扫过光幕,落在营地中央的祭坛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沈清璃已是强弩之末,灵珠异动加剧,这大阵本就摇摇欲坠。你们只需在盛典当日,趁各族修士全力催动大阵之时,直击灵珠所在,毁掉核心枢纽。”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狠戾:“我要让这所谓的净化盛典,变成六界的葬歌;让这耗费无数心血的大阵,化为一片墟渊!”
“属下明白!定不辱使命!”黑衣人重重叩首,身影渐渐隐没在光幕之中。
光幕散去,首领抬手抚摸着脸上的伪装面具,指尖划过冰冷的纹路。白日里的试探已让他摸清了虚实:沈清璃灵体虚弱,不足为惧;景遥虽警惕却缺乏防备;夙缨虽敏锐,却被世俗规矩束缚。这六界大阵,看似固若金汤,实则早已破绽百出。
他转身望向营地的方向,灯火通明的景象在他眼中不过是最后的残阳。狂风骤起,卷起漫天落叶,密林深处传来呜咽般的风声,像是为即将到来的浩劫奏响序曲。
盛典前夕,一半是歌舞升平的狂欢,一半是暗流汹涌的杀机。光明与黑暗在夜色中交织,希望与绝望在无声中较量。当黎明到来,这场牵动六界命运的盛典,终将拉开帷幕,而等待众人的,究竟是救赎,还是毁灭?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