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硝烟散去,贾似道被打入天牢的消息,像一阵春风,吹遍了大宋的每一个角落。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这不过是茶余饭后多了个谈资;但对于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来说,这无异于一场大地震。曾经权倾朝野、几乎一手遮天的贾似道,竟在短短数月间,被一个从巴州崛起的年轻将军拉下马来。这背后所代表的意义,让所有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与敬畏。
凌岳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他深知,扳倒贾似道只是第一步,清除其党羽、稳定朝局、并将自己的改革理念推行下去,才是真正的考验。
他带着苏婉清,一同返回了临安。
帅府依旧,只是门口的护卫换上了更为精锐的“巴州卫”。这些人曾是吕宋的渔民和矿工,如今身着统一的玄甲,手持制式长枪,眼神坚毅,已然成为了凌岳最可靠的嫡系力量。
刚一进府,墨衡便迎了上来,神色凝重:“将军,朝堂之上,暗流涌动。贾似道虽倒,但其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今日早朝,多位御史联名上书,弹劾您‘拥兵自重,私设商号,扰乱朝纲’。”
凌岳冷笑一声,在沙盘前坐下,手指划过长江与运河的交汇处:“意料之中。他们不是弹劾我,是弹劾‘变法’本身。告诉他们,想斗,我奉陪。但若敢再动江南的百姓和商路,就不是弹劾这么简单了。”
与此同时,苏婉清也没有闲着。她以“协助调查贾似道经济案”为由,正式进驻了户部。在她的授意下,“巴州沈氏”各地分号的掌柜,带着一箱箱账册和凭证,有条不紊地进入了户部的库房。这些账册,不仅仅是商业记录,更是贾似道及其党羽贪污腐败、挪用公款的铁证。
在户部衙门,苏婉清见到了那位曾经对她冷嘲热讽的户部尚书。如今,这位尚书大人看着苏婉清,眼神里充满了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
“苏……苏姑娘,”尚书躬着身子,语气谦卑得不像话,“您看这些账目……是否可以先……”
“可以。”苏婉清打断了他,声音清冷,“但不是现在。我要先面圣,呈上吕宋和日本的贸易账目,以及江南商路恢复的预估收益。我要让陛下和满朝文武都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国富’。”
她的话,掷地有声。这位老尚书听得额头冒汗,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背后站着的,是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大宋经济格局的庞然大物。
几天后,崇政殿。
凌岳与苏婉清一同站在殿中。皇帝赵禥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一个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一个是富可敌国的商道奇才,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大宋的未来,或许就要寄托在这两个人身上了。
凌岳呈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奏折:“陛下,臣以为,贾似道之败,败在闭关锁国,败在横征暴敛。如今,我大宋当务之急,是开源,而非节流。臣在吕宋、日本之经营,便是明证。开放海禁,鼓励通商,建立国家信用,方能富国强兵。”
苏婉清接着说道:“陛下,臣女在江南所见,百姓之所以困苦,一为苛捐杂税,二为高利贷盘剥。臣女斗胆,恳请陛下准臣在京城设立一家‘皇家汇通银行’,发行统一官票。此票由朝廷背书,巴州沈氏担保,可在全国流通,用于缴纳税赋、发放军饷、以及民间存储借贷。如此,可解财政之困,亦可抑制民间高利贷。”
“发行官票?”满朝文武顿时炸开了锅。一位内阁大学士出列反对:“苏姑娘,此乃与民争利!且铜钱与铁钱并行已久,骤然发行纸币,恐引发币值混乱,动摇国本啊!”
苏婉清不卑不亢地回道:“大学士此言差矣。我大宋铜矿不足,铁钱笨重,此乃痼疾。官票以朝廷税收和巴州海外贸易利润为储备,信用坚实。且臣女承诺,官票可随时兑换现银,绝无欺瞒。此举非与民争利,而是便民利国,让天下的钱,都流动起来,而不是烂在贪官的口袋里。”
她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滴水不漏。皇帝赵禥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看向凌岳,凌岳微微颔首,表示支持。
最终,皇帝一锤定音:“准!朕命苏婉清为‘皇家汇通银行’总监,择日于京城西市开业。至于官票,先在京畿之地试行,待稳妥之后,再行推广全国。”
走出大殿,阳光明媚。苏婉清长舒了一口气,凌岳递过来一杯温茶:“辛苦了。”
“不辛苦。”苏婉清笑了笑,眼中有光,“凌岳,我们成功了。我们从吕宋的一间小作坊,走到了今天。这不仅仅是一个商号,这是我们帝国的金融之基。”
凌岳望着远处的宫墙,轻声道:“这才是开始。婉清,我们的帝国,需要一个更强大的心脏,来驱动它运转。而这颗心脏,就在你手里。”
当晚,苏婉清便开始着手筹备银行开业事宜。她以惊人的效率和手腕,从“巴州沈氏”抽调了最精干的伙计,聘用了最好的账房先生,甚至连银行的匾额,都是请了京城最有名的书法大家来题写。
开业那天,西市张灯结彩,车水马龙。京城的百姓、官员、甚至外国使节,都前来围观。苏婉清身着素雅的官袍,站在高台之上,朗声宣布“皇家汇通银行”正式开业。她身后,巨大的牌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一天,大宋的金融史,翻开了新的一页。而凌岳的帝国,也拥有了驱动其全球扩张的最强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