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断魂崖顶的黑石当灶台，煮出来的火锅果然带着股奇特的焦香。胖子正蹲在灶台前，往锅里扔着从极南冰海带来的海菜，嘴里哼着跑调的《火锅战歌》：“红锅白锅鸳鸯锅，辣得魔主打哆嗦……”
苏沐雪拿着块镇魂玉，正用灵力擦拭上面的血渍。玉块约莫巴掌大，通体莹白，里面却流淌着丝丝金线，像有活物在游动。她刚擦干净，玉块突然“嗡”地一声轻颤，金线竟组成了个小小的冰灵模样，正对着她眨眼睛。
“这玉会动！”苏沐雪吓了一跳，手一抖，镇魂玉差点掉锅里。
“啥玩意儿？”胖子凑过来，用筷子戳了戳玉块，“看着像万佛谷的暖玉，就是花纹怪了点。”
镇魂玉突然发出冰灵的声音，奶声奶气的：“不许戳我，会疼。”
众人都愣住了，连正在啃鸡腿的弼小温都停下了动作。小黑猪从胖子怀里探出头，对着玉块龇牙咧嘴，尾巴却摇得欢快——它听出这是冰灵的气息。
“你是……冰灵？”苏沐雪小心翼翼地拿起玉块，金线组成的小冰灵在她掌心转了个圈，点了点头。
“我把一缕分魂封在里面啦。”小冰灵的声音带着得意，“上次在平原分别时，看你总盯着我的冰匣子，就偷偷把镇魂玉塞给你了。这玉能装魂魄哦，还能听懂魔主的悄悄话。”
“听懂魔主的悄悄话？”叶辰心头一震，“它说了什么？”
小冰灵突然打了个哆嗦，金线组成的身子缩成一团：“它说……要在‘无妄渊’开派对，邀请所有域外天魔来吃‘灵魂小蛋糕’，还说要把你的定魂戒当酒杯。”
“灵魂小蛋糕？这老魔头还挺会起名字。”胖子啃着鸡腿笑出声，“等胖爷去给它加点料，保证是魔鬼死神辣口味的！”
赵风却皱起眉头：“无妄渊是三界边缘的混沌地带，据说连光都逃不出来，要是真让天魔在那儿聚集……”
“怕啥？”弼小温把啃剩的鸡骨头扔向远处，“俺们有镇魂玉，有辣条，还有胖爷的唢呐！实在不行，俺把黑风寨那群杂碎也叫来，让他们给天魔表演砍柴火，累死他们！”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冰灵抱着她的冰匣子，踩着冰晶一路滑过来，身后还跟着个穿蓝裙的少女，眉眼弯弯，手里拎着个食盒，竟是极南冰海的鲛人公主。
“我就知道你们在这儿！”冰灵蹦到苏沐雪面前，看到她手里的镇魂玉，突然红了脸，“这玉……能装下两个魂魄哦。”
鲛人公主打开食盒，里面是些晶莹剔透的珠子，散发着海腥味：“这是‘凝魂珠’，我父王说能让魂魄更结实，对付域外天魔最好用。对了，我还带了冰海特产的‘寒月贝’，煮火锅超鲜的！”
“鲛人妹妹有心了！”胖子赶紧往锅里扔了几颗寒月贝，贝壳刚碰到滚汤就“啪”地张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贝肉，瞬间飘出股清甜，“果然比胖和尚的素斋鲜！”
冰灵突然拉着苏沐雪的手，把镇魂玉往她手里塞：“这玉还有个本事，能讲冷笑话驱邪祟。上次我在冰原用它冻住了只魔气兔子，它讲了个笑话，兔子笑得直打滚，就被冻住啦。”
“讲来听听？”胖子来了兴致，“胖爷我笑点高，可别想逗乐我。”
小冰灵清了清嗓子，奶声奶气地说：“为什么魔主不喜欢吃火锅？因为他怕被‘涮’呀。”
众人面面相觑，半天没人笑。胖子张了张嘴，突然“噗嗤”一声笑喷了：“这笑话……比怒火山的岩浆还冷！不过我喜欢！”
镇魂玉里的金线突然剧烈晃动，小冰灵的声音变得急促：“它来了！魔主的气息在靠近！”
众人瞬间警觉，叶辰握紧权杖，定魂戒的金光悄然亮起。赵风的长剑已然出鞘，剑气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弼小温把最后一根鸡腿骨扔了，抓起铁棍就往崖边冲：“在哪？俺一棍敲碎它的脑壳！”
崖边的空气突然扭曲起来，像被投入水中的墨滴。扭曲的中心渐渐浮现出个模糊的黑影，没有五官，只有团不断翻滚的黑雾，正是魔主的残念。
“有意思。”黑雾里传出魔主的声音，像无数人在同时说话，“镇魂玉里藏着冰灵的分魂，定魂戒里锁着守塔人的信念，还有……这锅飘着辣条味的火锅，真是场不错的开胃菜。”
“少废话！”弼小温抡起铁棍就砸，铁棍带着劲风，却在碰到黑雾的瞬间穿了过去，什么都没打到，“娘的，又是虚影！”
“别急着动手啊。”魔主的残念笑得诡异，“我是来送请柬的——无妄渊的派对，少了你这位守塔人，可就没意思了。”黑雾里飞出张黑色的请柬，落在叶辰脚边，上面用血色写着几个字：“灵魂小蛋糕，不见不散。”
叶辰一脚踩碎请柬，金光顺着鞋底蔓延，将血色字迹烧得干干净净：“无妄渊在哪？我会去的。”
“聪明的选择。”黑雾渐渐变淡，“记住，带上你的朋友们，毕竟……灵魂小蛋糕，人多才好吃。”
等黑雾彻底消散，崖顶只剩下被风吹散的黑色纸灰。众人面面相觑，刚才那股压迫感，比在杀字战场遇到的戾气真身还让人窒息。
“这老魔头越来越嚣张了。”胖子往锅里扔了把辣椒，“居然敢送请柬，胖爷到时候就给它送份‘麻辣大礼’，让它知道什么叫人间险恶。”
冰灵突然拉着苏沐雪的手，指着镇魂玉：“玉里的金线说，无妄渊的入口在‘镜花水月潭’，潭水能照出人心最害怕的东西，天魔最喜欢躲在里面偷袭。”
“照出最害怕的东西？”弼小温挠了挠头，“俺最怕胖爷抢俺的鸡腿，这也算吗？”
“当然算。”小冰灵的声音带着认真，“天魔就喜欢吃害怕鸡腿被抢走的猴子灵魂，说吃起来有鸡香味。”
弼小温瞬间炸毛，抓起铁棍就想砸镇魂玉：“胡说！俺的灵魂明明是辣条味的！”
“别闹。”叶辰按住他的铁棍，眼神凝重，“镜花水月潭在哪？”
鲛人公主突然开口，声音像海浪般轻柔：“在极西的迷雾森林里，那里的潭水会让人做美梦，很多猎人进去就再也没出来过。我父王说，潭底沉着艘上古战船，船上有能劈开混沌的‘斩魔刀’。”
“斩魔刀？”赵风眼睛一亮，“古籍上说那是初代守塔人用的兵器，能斩实体，能碎虚魂，正好克制域外天魔！”
“那还等啥？”胖子把最后一块贝肉扔进嘴里，抹了抹嘴，“收拾东西走人！去迷雾森林捞斩魔刀，再去无妄渊给魔主送‘麻辣大礼’，一条龙服务，包他满意！”
苏沐雪把镇魂玉小心翼翼地放进储物袋，金线组成的小冰灵在袋口探了探脑袋，突然又讲了个冷笑话：“为什么天魔不喜欢镜子？因为它们照不出自己的颜值呀。”
这次连赵风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叶辰望着极西的方向，那里的天空被一层淡淡的迷雾笼罩，隐约能看到森林的轮廓。他知道，无妄渊的派对绝不会是简单的宴会，天魔的“灵魂小蛋糕”，指的恐怕就是三界所有生灵的魂魄。
但此刻看着身边笑闹的伙伴，听着冰灵那冷得让人牙酸的笑话，闻着锅里飘出的火锅香，他突然觉得，就算前路有再多迷雾和陷阱，也没什么好怕的。
毕竟，他们有能装魂魄的镇魂玉，有能劈开混沌的斩魔刀（虽然还没拿到），有吃不完的辣条和讲不完的冷笑话，还有一颗比无妄渊的黑暗更炽热的心。
“走吧。”叶辰拿起权杖，率先往崖下走去，“去迷雾森林，让镜花水月潭照照，咱们的害怕里，藏着多少勇气。”
胖子拎着他的搪瓷缸子，第一个跟上去，嘴里还在嚷嚷：“等找到斩魔刀，俺就给它裹上辣条，让它变成‘香辣断魂刀’，砍天魔跟切火锅肉似的！”
冰灵踩着冰晶，和苏沐雪手拉手跟在后面，时不时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笑声像风铃般清脆。赵风走在最后，长剑上的红辣椒穗子在风中摇晃，剑穗的影子落在地上，像条燃烧的小蛇。
阳光穿过断魂崖的缝隙，在他们身后洒下长长的影子，影子里，有火锅的热气，有辣条的红油，还有无数个等待被守护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