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森林的瘴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每走三步就得挥剑劈开眼前的白茫,否则能直接撞在千年古树上——弼小温已经撞了第五回,此刻正捂着额头龇牙咧嘴,手里的铁棍在地上划出火星:“他娘的,这破林子比黑风寨的迷魂阵还邪门!胖爷的脑袋快成猪头了!”
“再嚷嚷就把你扔去喂瘴气里的毒蚊子。”赵风一剑劈开缠上来的血色藤蔓,剑气扫过之处,藤蔓瞬间化作黑灰。他侧耳听了听,“前面有水流声,应该快到镜花水月潭了。”
叶辰握紧镇魂玉,玉里的小冰灵突然奶声奶气地喊:“小心脚下!有会咬人的石头!”
话音刚落,弼小温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几块尖石猛地窜起,像张开的獠牙直扑他的脚踝。亏得他反应快,一个驴打滚躲开,尖石砸在地上,竟“咔嚓”咬碎了块拳头大的青石——哪里是石头,分明是长得像石头的怪虫。
“奶奶的!这林子成精了!”弼小温抄起铁棍就砸,却被苏沐雪拦住。
“别硬来。”苏沐雪指尖凝出冰棱,轻轻一点,冰棱没入怪虫体内,它瞬间僵住,化作块普通石头,“这是‘噬骨石虫’,靠吸食生灵精气为生,你越打它越兴奋。”
镇魂玉里的小冰灵咯咯笑:“还是苏姐姐聪明!上次我在冰原遇到这虫子,追得我跑丢了三只冰兔呢!”
“你还有脸说。”叶辰没好气地敲了敲玉块,“要不是你非要偷人家的虫卵当弹珠,能被追?”
小冰灵委屈地缩成一团:“我那不是想给你们做冰灵弹嘛……”
几人说说笑笑间,眼前的瘴气突然散开,一片碧绿的水潭出现在眼前。潭水静得像面镜子,倒映着天上的流云,连岸边的草木都清晰得纤毫毕现——可细看之下又透着诡异,潭里的倒影竟比实物鲜艳几分,连叶辰鬓角的一缕碎发,倒影里都泛着淡淡的金光。
“这就是镜花水月潭?”弼小温蹲在潭边,想掬一捧水洗脸,手刚碰到水面,潭里的倒影突然伸出只手,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腕!
“我靠!”弼小温吓得魂飞魄散,使劲往外拽,可那倒影的力气大得惊人,他越拽,手腕被勒得越紧,皮肤都泛起了青紫色。
“别动!”叶辰大喊一声,镇魂玉突然飞出道金线,缠住弼小温的胳膊,“这潭能映出人心底的执念,你刚才是不是在想黑风寨的二丫头?”
弼小温脸一红:“俺……俺就想她做的酱肘子了不行吗!”
话音刚落,潭里的倒影突然松开手,变成个穿红袄的姑娘,端着盘酱肘子冲他笑。弼小温眼睛都直了,差点一头栽进潭里。
“执念越深,倒影越真。”赵风长剑出鞘,剑尖点向水面,“这潭是上古幻术大阵的核心,咱们看到的不是倒影,是被执念勾出来的‘心魇’。”
“心魇?”苏沐雪看着潭里自己的倒影——那倒影正穿着嫁衣,身边站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却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就是你最想要的,或者最害怕的。”叶辰的声音带着凝重,他的倒影里,竟出现了无妄渊的景象,无数天魔在狂欢,而他自己躺在祭坛上,成了“灵魂小蛋糕”的主料。
“娘的,胖爷才不怕!”弼小温举着铁棍就往潭里砸,“不就是个影子吗?看俺敲碎它!”
可铁棍刚碰到水面,就像插进了棉花里,潭水突然掀起巨浪,无数只手从水里伸出来,抓向岸边的人。那些手的主人,都是众人心里最在意的模样——弼小温看到了黑风寨的弟兄,赵风看到了牺牲的同门,苏沐雪看到了失散的亲人……
“别信它们!”叶辰将镇魂玉抛向空中,玉里飞出无数金线,组成张巨网,将那些手牢牢困住,“这些都是假的!是大阵在诱骗我们放弃抵抗!”
小冰灵的声音在玉里炸响:“快毁了潭底的阵眼!在水底下三丈处,有块发光的黑曜石!”
“我去!”赵风纵身跃向潭水,剑气在周身形成护罩,“你们掩护!”
“等等!”苏沐雪突然喊住他,“水里有‘蚀灵藻’,碰到会被吸走灵力!”她解下腰间的玉佩,“这是我娘给的避水珠,能挡住藻类!”
赵风接过玉佩,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没入水中。潭面瞬间炸开无数水泡,显然水下的打斗已经开始。
“胖爷也来帮忙!”弼小温将铁棍插进地里,双手结印,“黑风寨秘法——唢呐惊魂!”他掏出个黄铜唢呐,憋足了气吹起来,唢呐声尖锐刺耳,潭里的手竟纷纷捂住耳朵,动作明显迟缓了。
“这玩意儿比胖爷的辣椒水还管用!”弼小温得意地笑,“魔主听了都得窜稀!”
苏沐雪则凝聚冰锥,精准地射向那些最靠近的手,冰锥所到之处,手都化作水汽。她的倒影在尖叫,因为那模糊的嫁衣身影正在消散——原来她最害怕的,是得到后又失去。
叶辰盯着自己的倒影,突然笑了。那倒影里的祭坛,突然燃起金色的火焰,将天魔烧得惨叫。他握紧拳头,镇魂玉的金光更盛:“你以为我怕成为祭品?我怕的是,没机会把你们这群杂碎一锅端了!”
他的倒影突然碎裂,潭水剧烈晃动,阵眼的位置露出丝微光——赵风找到了黑曜石!
“就是现在!”叶辰大喊。
水下传来闷响,潭水瞬间退去,露出干涸的河床。赵风半跪在地上,手里举着块漆黑的石头,石头上还沾着水草,正是阵眼。
“搞定!”赵风抹了把脸,嘴角带着血迹,“这石头比玄铁还硬,差点没敲碎。”
弼小温凑过去看:“就这破石头?折腾得胖爷差点喊二丫头救命。”
“别碰!”苏沐雪赶紧拦住他,“上面有残留的魇气,会钻进脑子里的。”
叶辰捡起黑曜石,用金线将它缠住:“这石头得带回镇魂玉里净化,不然还会再形成大阵。”他看向众人,“走吧,镜花水月潭破了,离无妄渊又近了一步。”
弼小温扛着唢呐,摸着肚子喊:“破了阵是不是该加餐了?胖爷刚才看见水里有鱼,烤着吃肯定香!”
“就知道吃。”苏沐雪笑着拍了他一下,眼角却瞥见潭底——那里,赵风刚才站立的地方,留下了滴血迹,在干涸的河床上格外刺眼。
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用脚把血迹蹭掉,心里却升起丝不安。
叶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轻轻叹了口气。这一路,怕是不会太平了。
远处的迷雾又开始聚集,隐约传来天魔的嘶吼。众人对视一眼,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下一站,无妄渊。”叶辰的声音斩钉截铁,“这次,该轮到我们给魔主送‘大礼’了。”
弼小温举起唢呐:“胖爷的唢呐已经饥渴难耐了!”
赵风擦拭着长剑,剑尖的寒光映着他的眼神:“正好,试试新练的剑法。”
苏沐雪握紧镇魂玉,小冰灵在里面喊:“我准备了新的冷笑话哦!保证冻僵天魔的魂!”
阳光刺破迷雾,照在他们前行的背影上,像给每个人都镀上了层金边。前路或许布满荆棘,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再深的黑暗,也能闯出条光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