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多特后,陈凡轻手轻脚地迈出房间,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如易碎的玻璃,生怕哪怕一丝声响就惊扰到屋内受伤的多特。他刚将房门悄无声息地带上,伊南雪便宛如一片毫无重量的轻柔云朵,无声无息地悄然飘近。她那如羊脂玉般白皙纤细的手,恰似春日里刚刚抽芽的嫩柳,带着丝丝温柔,轻轻搭在陈凡的肩头,声音犹如微风轻轻拂过琴弦,透着柔和与关切,柔声询问:“陈凡,你真的打算把多特留下,还治好他的伤吗?可要是他心怀异心,那该怎么办呀?”
陈凡听闻,心中陡然一紧,出于本能,他迅速伸出一只手,动作轻柔却又急切地轻轻覆盖住伊南雪的嘴,同时另一只手如闪电般快速竖在自己嘴边,做出噤声的手势,眼神中满是警惕。随后,他微微侧头,用眼神示意伊南雪一同前往两人的房间。两人的脚步轻得如同猫步,仿佛生怕惊扰到这宁静空气中潜藏着的、不为人知的危险。
一进入房间并关上房门,陈凡便急切地抓过伊南雪的双手,他的目光中透着深深的审慎,仿佛在审视着一个复杂的谜题,而后淡淡地回应道:“我对他当然不会毫无保留地信任!自从经历过‘鹈鹕’那件事以后,我对出现在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戒备心理,多特自然也不例外。”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他留在身边呢?这不是相当于在自己身边放了一颗定时炸弹吗?” 伊南雪微微抬起头,她那炯炯有神的双眼满含着无尽的柔情,此刻却被一丝紧张和忧虑蒙上了一层阴影,仿佛已经真切地预见到多特可能带来的危险。
陈凡轻轻一笑,这笑容里夹杂着几分无奈,他缓缓松开伊南雪的手,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到床边坐下。他微微低下头,眼神变得深邃而悠远,仿佛在内心深处仔细斟酌着该如何向伊南雪解释自己的想法。片刻后,他抬起头,缓缓说道:“有他在,我们对‘沙棘’和罗伯特森的了解便能更加深入和详尽。虽然他对奎达所知有限,但好歹也是一股有生力量。咱们目前人手紧缺,要是能全力治好他,他也能成为我们对抗敌人的一份战力。”
伊南雪轻移莲步,悄然来到他身边坐下,将头温柔地靠在陈凡肩头,如瀑布般的秀发自然垂落,那清新的发香瞬间幽幽地飘荡进陈凡的鼻腔之中,仿佛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里注入了一股舒缓的清泉。她微微启唇,轻声说道:“话虽如此,可怎么确保他会全心全意地与我们合作呢?要知道,这些洋人往往只看重利益,对其他的事情根本毫不在意!”
陈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轻轻搂住伊南雪,眼神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狡黠,回答道:“这个问题我刚才就已经考虑过了。之前在伊家院落时,我在一本古籍里发现伊家有一种专门用来控制人神经系统的药丸。一旦服用了这种药丸的人不听从命令,或者做出危害我们的事情,只要一念动咒语,他就会立刻浑身关节剧痛,伴随着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紧接着体内血液会开始沸腾,最终殒命。而要是想活命,那就只有伊家特制的丹药才能解除这种控制。雪儿,你说有这种药对吧?”
伊南雪听闻,微微一愣,脸上瞬间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她缓缓转过头,以一种近乎陌生的、无法置信的眼神看着陈凡。在她的印象里,陈凡一直是那个处处为他人着想,善良得如同暖阳般的人。然而,刚才从陈凡口中说出的这番话,却让她第一次在陈凡身上看到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一面,那种阴险狡诈的感觉,与她平日里熟悉的陈凡简直判若两人。
“陈凡,你是认真的吗?” 伊南雪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试探,她满心希望陈凡只是在开玩笑,而不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雪儿,你别用这种眼神和语气看着我、试探我,我也是实在迫不得已!我们身处异国他乡,不得不处处小心,多留几个心眼。上次那个假冒的肖然和申梓涵给我们带来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惨痛吗?若不是那个神秘男人在最后时刻出手相助,此时此刻,我和你恐怕都没办法在这里安然无恙地交谈了。‘沙棘’给我们带来的压力和冲击实在太大了,更何况他们背后还有奎达在搅局,兴风作浪。我们迟早得离开这栋洋房,去正面和他们对抗。要是你觉得这个计划不人道,那我干脆就把多特送去和亚历山大作伴好了。” 陈凡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坚定不移的决心,他太清楚当下局势的严峻了,每一个决策都如同走在悬崖边缘,关乎着他们的生死存亡。
伊南雪赶忙用力摇摇头,双手轻轻捧住陈凡的脸,目光中满是诚恳与担忧:“陈凡,我不是觉得这个计划不人道,只是我实在没办法这么快接受你如此巨大的转变。就算你杀了多特又能怎样呢?对整个局势而言,起不了太大的作用。那个伊家特制的药丸不是做不出来,只是它有着极其强烈的副作用,稍有不慎,就可能让控制的那个人彻底失去本心,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到时候,不仅多特性命难保,就连你也会受到牵连,我真的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雪儿,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陈凡猛地站起身来,情绪激动,双眼满是焦虑与急切,直直地看着伊南雪,大声说道:“我们来到这里都一个多月了,可除了一直待在这里,什么实质性的事情都做不了!我们对‘沙棘’、罗伯特森以及那所谓的六大高手的了解,也仅仅只是停留在表面,非常片面。多特和他们交过手,对他们的了解肯定比我们深刻得多。只有牢牢掌控住他的一举一动,我们在对付‘沙棘’时才会多几分胜算!”
“我们还可以依靠仙仙和诗诗在国内帮忙搜集情报呀。” 伊南雪试图提出另一种解决办法,希望能缓解陈凡那急急如焚的情绪。
“雪儿,远水解不了近渴啊!仙仙和诗诗她们要处理集团的诸多事务,就算她们拼尽全力全身心投入到情报搜集工作中,那也只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时间紧迫,容不得我们再拖延了,我们不能总是依赖她们两个人。我们必须在本地发展自己的情报网,否则,我们在这里的行动将会寸步难行!” 陈凡说完,情绪一时失控,用力甩开伊南雪的手,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伊南雪一个人呆呆地愣在原地。
这是陈凡和伊南雪相识以来第一次发生如此激烈的争执,伊南雪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如此戏剧性的变化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缓缓抱膝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想些什么,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矛盾。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她微微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压抑和无奈的气息,仿佛正预示着他们即将面临艰难的抉择和充满未知的挑战。
陈凡气冲冲地几步跨出洋房,一下子置身于花园之中。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内心所有的烦闷与纠结一股脑地呼出体外。此时正值午间,秋日的阳光宛如一层温暖而轻柔的薄纱,丝丝缕缕地洒在他的身上,给予他阵阵暖意。这温暖的阳光,就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让它逐渐平静下来,也促使他开始反思自己刚才对伊南雪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太过激动,是不是有些欠妥。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悦耳的自行车铃声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花园的宁静。陈凡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铁栅门外,一名扎着俏皮马尾辫的白人小女孩,身着一套鲜艳夺目、充满活力的红色运动服,正努力而又略显笨拙地骑着自行车。然而,小女孩似乎还未能完全掌握好骑行的平衡技巧,一个不小心,车身猛地一晃,连人带车狠狠地摔倒在地。她的额头不巧磕在了坚硬的路牙上,瞬间,殷红的血迹渗了出来,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陈凡见状,想都没想,立刻运起灵力,将这段时间一直刻苦练习的 “移形换影” 伊家秘学施展出来。刹那间,只见他的身形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迅速拔高变壮,原本的面容也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快速重塑,转换成了一名高大健硕的白人中年男子。他顶着一头浓密的棕色头发,五官轮廓变得深邃而硬朗,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随即,他脚步匆匆,动作敏捷地打开大门,几步便来到小女孩身边。他小心翼翼地轻轻将小女孩扶起,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爱护,仿佛小女孩是他最珍视的朋友。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轻轻帮小女孩擦去额头的血渍,同时尽可能模仿中年男人那低沉醇厚、富有磁性的声音,温和地询问:“没事吧,孩子!”
小女孩有活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那笑容宛如春日里盛开得最为娇艳的花朵,充满了纯真与活力。她那双如同宝石般湛蓝的眼眸,清澈明亮得如同深邃的湖水,将面前这位 “陈凡” 的模样清晰地印入脑海,脆生生地说道:“没事的,大叔,我刚刚在练习骑自行车呢,多摔几次就学会啦!大叔,你是住在这里吗?”
陈凡微微点头,目光中满是柔和与慈爱,看着小女孩回应道:“是的,我住在这里!孩子,你今年多大了呀?叫什么名字呢?”
小女孩轻松地将自行车扶起,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脆爽地回答道:“我叫露易丝,今年八岁了!大叔,你人真好!”
正说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从不远处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露易丝,又摔倒了吧?这位先生,真是太感谢你了!请问该怎么称呼你呢?” 说着,她伸出那双满是岁月褶皱的双手,想要握住陈凡的手,眼中满满的都是感激之情。
陈凡赶忙热情地伸出手,握住老太的手,脸上带着亲切温和的笑容,淡淡地回应道:“我是奥布莱恩,这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这孩子调皮惯了,这几天一直吵着要学自行车,我实在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去了。她父母走得早,就我一个人带着她,难免会有些照顾不周。今天多亏了奥布莱恩先生你啊,露易丝,快谢谢这位先生!” 老太一脸无奈,却又满含宠溺地说道。
露易丝蹦蹦跳跳地来到陈凡面前,主动伸出小手和陈凡相握,干干脆脆地说:“奥布莱恩先生,谢谢你!” 随即,她拉着陈凡的手,示意他弯下腰来,然后在他耳边小声低语:“我奶奶有点爱唠叨,没事就喜欢跟人讲我爸妈的事情,我都听了好多遍,都听腻了!但愿你不会被她的唠叨烦死,哈哈!” 说完,露易丝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又敏捷地骑上自行车,快速地离开了两人,只留下老太焦急的呼喊声:“露易丝,慢点骑!”
看着露易丝消失在街头的拐角处,老太暗暗叹息了一声,那声叹息里饱含着对孙女深深的心疼与无奈。随即,她转过头,看向陈凡,眼中满是歉意:“奥布莱恩先生,这孩子就是这样,从小没了父母管教。要不是她父母在她两岁的时候就葬身于一场大火,她也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陈凡轻轻点头,目光一直追随着露易丝消失的方向,心中不禁对她的童年遭遇泛起同情的涟漪。
“奥布莱恩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得去找露易丝了。我就住在这个街区的前头,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哦,对了,这是我的名片,请你收下。” 说着,老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陈凡,随后便颤颤巍巍地朝着露易丝离开的方向走去。
陈凡目送着老太渐渐远去,这才将视线缓缓转向手中的名片。只见名片上简洁地印着住址和她的名字:道森?玛奇。午后的阳光轻柔地洒在名片上,映出一层淡淡的光晕,仿佛在低声诉说着这个陌生家庭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这一瞬间,陈凡暂时忘却了刚刚与伊南雪的激烈争执,陷入了一阵短暂而又深沉的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