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大胆!”
“居然敢害我天华宗门人性命,你找死!”
一声苍老却气若洪钟、饱含震怒的厉啸,如同旱地惊雷,骤然炸响。
声音未落,一股属于“窃丹境”强者的恐怖威压已然如同实质的山岳,混合着凝练如钢针的真元劲力,撕裂空气,悍然砸向袁阳的头顶!
这一击含怒而发,速度快到极致,显然是要将袁阳立毙当场。
袁阳双眼微眯,瞳孔中闪过一丝冷电。从来人那毫不掩饰的强横气息中,他已瞬间感知到对方的境界——窃丹境!
然而,他心中却毫无波澜,甚至连一丝惊慌都欠奉。
窃丹境?
他杀了不止一位了!
《战体诀》在意念催动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丹田深处那混沌色的真元海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瞬间沸腾咆哮。
磅礴浩瀚的力量顺着经脉奔涌至双臂,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之上,淡金色的真元急速凝聚,隐隐有两柄凝实、古朴、散发着破灭气息的巨锤虚影即将成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还未来得及将蓄势待发的一击轰出——
“轰——!!!”
一声比方才更加狂暴、仿佛九天落雷直接在头顶炸开的巨响,猛然迸发。
一道青色的身影,后发先至,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袁阳身前上空,精准无比地迎上了那偷袭而来的恐怖力量。
两道属于窃丹境强者的磅礴真元悍然对撞——
刹那间,刺目的光华爆闪,肉眼可见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怒海狂涛般向四周疯狂席卷!
地面飞沙走石,距离稍近的一些修士被这股气浪推得踉跄后退,脸色发白。
那偷袭而来的身影在这毫无花哨的硬撼之下,显然吃了亏,身形止不住地在半空中翻滚着倒飞出去十数丈,方才有些狼狈地稳住身形,周身气息一阵剧烈翻腾。
半空中,一道冰冷的传音如同带着冰碴,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嬴喜老儿,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脸都不要了吗?竟对一小辈行此偷袭之举!”
烟尘缓缓散去,半空中那道护在袁阳身前的青色身影彻底显露出来——
面容清癯,目光如电,周身散发着渊渟岳峙般的强大气息,不是擎云宗太上长老李易峰又是谁?
而那个被一击震退、偷袭袁阳的窃丹境高手,也显出了真容。
是个五短身材、体型矮胖的青衣老者,一张圆脸上此刻布满了惊疑不定,绿豆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李易峰,眼神中充满了忌惮与难以置信。
忽然,他像是被当众扒了底裤般,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猪肝,恼羞成怒地厉声开口。
“李老儿!你……你要多管闲事不成?!别人怕你擎云宗,我赢某却未必放在眼里!”
李易峰闻言,眼角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戏谑与嘲弄,口中啧啧有声,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许久不见,看来你这胆子,倒是比当年肥了不少。”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那被称为嬴喜的矮胖老者脸上表情瞬间变得极其丰富,青一阵红一阵,仿佛被戳中了某个痛处,眼神闪烁,羞愤交加。
看这情形,两人之间在过去必定发生过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事”,而且嬴喜大概率是吃亏的一方。
他急忙开口,试图强行岔开这令他难堪的话题,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休要血口喷人,胡搅蛮缠!”
“这小子心狠手辣,出手便杀了我天华宗弟子,众目睽睽,证据确凿!”
“今日无论如何不能善了!李易峰,我奉劝你休要多管闲事,否则……”
“你住口!”
李易峰眼中寒芒骤然一闪,如同两道闪电划破虚空,一声怒吼直接打断了嬴喜的话,声震四野。
“是非曲直,在场众人有目共睹。”
“是你天华宗弟子挑衅在先,技不如人被反制在后,更是有人行那卑劣无耻的偷袭之举,欲取人性命!”
“此等行径,死不足惜!”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护短到底的决绝:“杀便杀了,你待怎地?!”
“你天华宗的弟子是弟子,我擎云宗的弟子,难道就不是弟子了吗?任你欺辱打杀?!”
擎云宗?!
这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在围观的各方势力弟子、长老耳边轰然炸响!
“嘶——”
刹那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怪不得,怪不得这少年如此强悍,有恃无恐!原来是来自大齐皇朝的擎云宗!”
“擎云宗……就是那个有‘天河剑尊’萧天河坐镇的擎云宗?”
“师门长辈再三叮嘱,瀛洲域内,宁惹阎王,莫惹擎云!”
“尤其是不能招惹他们门下姓萧的和与萧天尊亲近的弟子!”
“难怪李易峰长老如此强硬护短,原来这少年是擎云宗的人!”
这些来自各方的天骄,在出发前大多都被师门长辈耳提面命,介绍过瀛洲域真正不能轻易得罪的顶尖势力。
而擎云宗,因其门内那位被誉为“巨鹿书院不出,便为瀛洲第一”的绝世强者——
萧天河的存在,几乎被所有宗门列为最不可招惹的存在之一。
因此,当众人得知袁阳竟是擎云宗弟子后,脸上的震惊迅速转化为“原来如此”的释然。
甚至不少人露出了“理当如此”的表情,仿佛袁阳之前展现出的恐怖实力和杀伐果断,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就连那数十位原本气势汹汹的天华宗弟子,在听到“擎云宗”三个字后,也瞬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一个个脸色变得惨白无比,眼中充满了惶恐与后怕,先前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擎…擎云宗?”
那矮胖老者嬴喜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绿豆眼中光芒乱闪,死死盯着袁阳,又看看李易峰,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老儿,你……你莫不是信口开河,蒙骗于我?”
李易峰嗤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与鄙夷,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蒙你?哼……你也配?”
他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嬴喜,转头看向袁阳,语气缓和了些许:“袁阳,过来。”
袁阳听到太上长老召唤,脸上依旧是一片云淡风轻,仿佛刚才险些被窃丹境偷袭、以及引起的这场轩然大波都与他无关。
他平静地迈步,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从容不迫地走到了李易峰的身畔站定,身形挺拔如松。
那矮胖老者嬴喜看着这一幕,脸色变幻不定,心中懊恼憋屈到了极点。
他深知今日有李易峰在此,绝无可能再动那小子分毫,甚至若再纠缠下去,自己恐怕还要吃更大的亏。
强行压下心头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机,狠狠一甩衣袖,带起一股劲风,目光阴毒地钉在袁阳身上,从牙缝里挤出诅咒般的话语。
“哼!小小年纪,出手便如此狠毒决绝,不留余地。”
“我看这十万大山,凶险万分,便是你的埋骨之地,我们走着瞧!”
“我们走……”
撂下这句苍白无力的狠话,嬴喜再也不愿停留,猛地转身袖袍一卷。
带着那几十名如同斗败公鸡、灰头土脸的天华宗弟子,在四面八方或嘲弄、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狼狈不堪地匆匆离去。
经此一闹,天华宗可谓是在瀛洲域几乎所有顶尖势力面前,将脸面丢了个一干二净,沦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围观人群看了一场跌宕起伏、结局出乎意料的好戏,心满意足之余,也暗自将“擎云宗袁阳”这个名字和身影牢牢刻印在了心中。
明面上,这场大齐皇朝与大秦皇朝顶尖势力的短暂交锋,以大齐擎云宗的绝对强势胜出而告终。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在喧嚣的掩护下,几道来自不同方向、含义各异的目光,已经如同最敏锐的猎食者,悄无声息地牢牢锁定了袁阳。
不远处,一棵古树的阴影下,一名身着月白僧衣、容貌俊秀出尘的年轻和尚,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串油光乌黑的佛珠。
他的目光似是无意间从袁阳身上扫过,眸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与其出家人身份不符的探究与兴味,随即又恢复古井无波,仿佛一切只是错觉。
另一侧,一群衣着统一、气息精悍的修士簇拥着一名青年。
那青年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角斜划至右下颌,为他原本还算端正的面容平添了十分的凶恶与煞气。
他抱臂而立,体内气血充盈澎湃,隐隐散发出的气息,竟让人感觉仿佛有一头太古凶兽蛰伏在其体内,随时可能暴起噬人!
周围的同门弟子对他显然敬畏有加,皆以其马首是瞻。此刻,他嘴角缓缓牵起一丝狰狞而残酷的笑意,伸出舌头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嘴唇,低声自语。
“擎云宗……这次居然派了个这么嫩的小家伙出来?有意思,哈哈,真有意思!”
随即眼中猛然迸发出一种仿佛猎人看到了心仪猎物,带着血腥味的兴奋光芒,那光芒令他脸上的刀疤都随之扭动,显得越发狰狞可怖!
还有一道孤傲的身影,独自立于人群边缘,一袭黑衣,身姿挺拔如孤峰。
若袁阳看到,必能一眼认出,此人正是此前大齐皇朝争霸赛上有过一面之缘、并领悟了刀势的大楚天骄——楚云飞!
他背后那柄古朴长刀虽未出鞘,但靠近他身边之人,却能隐隐感觉到一种仿佛被无形刀锋切割般的微弱刺痛感。
显然多日不见,其修为大有进益,对刀势的掌控愈发凝练精纯,竟隐隐有了要凝结属于自身独特刀意的趋势!
这番进步,很大程度上还是拜当初观战袁阳与初九那场惊天大战所赐。
楚云飞将周围众多势力弟子脸上对袁阳先是轻视、继而震惊、最后转为忌惮甚至讨好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嘴角不由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一群鼠目寸光、趋炎附势之辈……哪里真正知道那个家伙体内蕴藏的恐怖。”
他心中冷笑,“现在尽情嘲笑天华宗吧,等进了十万大山,真正对上“他”,有你们哭的时候!”
随即,他目光再次投向袁阳那平静的身影,心中不由发出一声复杂的轻叹。
多日不见,他隐隐感觉,袁阳如今的实力,仿佛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以他即将凝聚刀意的敏锐感知,竟也无法探知其深浅。
一丝微微的苦涩在心底蔓延。
“差距……非但没有缩小,反而越来越大了吗?”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便被更加坚定的意志所取代。楚云飞双目之中闪过锐利如刀的精芒,一股不屈的战意在内心中升腾。
“此次百年选拔,对我而言,不光是考验,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我会牢牢把握住,变得更强!”
握紧了背后的刀柄,仿佛握住了自己的信念与未来。
这场汇聚了瀛洲域所有顶尖天骄的盛宴,因为袁阳的存在,注定将变得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危险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