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沉默并未持续太久。当身体的伤痛稍有缓和,足以支撑基本的讨论时,一个无法回避、且足以撕裂团队的问题,便赤裸裸地摆在了刚刚经历重创的林小凡小队面前——如何处置那枚用巨大牺牲换来的、蕴含着难以想象力量与风险的“神之心”(燧石)?
场景:学院临时指挥中心 - 凝重的气氛
会议地点选在了一间经过紧急修复、墙壁上还带着焦痕和崭新补丁的临时指挥室内。空气净化器低声嗡鸣,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药水味、汗味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名为“分歧”的硝烟味。
林小凡依旧坐在特制的悬浮轮椅上,脸色苍白,身体大部分还被医疗凝胶和固定装置包裹着,像一尊半成品木乃伊。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悬浮在会议室中央、被多层能量屏障隔绝的“神之心”。那枚不规则的多面体晶体静静旋转,散发着柔和却令人心悸的光芒,仿佛一颗缓慢跳动的心脏,链接着未知的深渊。
苏婉清坐在他左侧,脸色依旧不好,但腰杆挺得笔直,青鸾剑横于膝上,剑鞘古朴,仿佛在无声地镇压着什么。艾丽莎坐在右侧,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低声祈祷着,圣光在她周身形成微弱而不稳定的光晕。柳如烟站在全息沙盘旁,面无表情地操作着界面,盘丝大仙安静地趴在她肩头,复眼闪烁着冷光。涂山小雅蜷在角落的沙发里,抱着膝盖,眼神有些空洞,往日灵动的狐耳也耷拉着。塔利亚抱着双臂,靠墙站立,眉头紧锁,如同守护的石像。埃里克和卡夫拉坐在稍远的位置,前者摩挲着手中的符文石,后者则让几只圣甲虫在指尖不安地爬动。
零的全息投影立在林小凡轮椅旁,数据流平静地流淌,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像一个纯粹的记录仪。
索尔·李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带着一股尚未平息的雷霆气息,作战服上沾着尘土和汗渍,显然刚结束一场高强度的发泄式训练。他大步走到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灼灼地盯住“神之心”,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
“都到齐了?好!那就不说废话了!”他直接指向晶体,“为了这东西,娜迦没了,婉清重伤,小凡差点交代,我们都脱了层皮!代价够大了!现在,它就在我们手里!难道我们还要像捧着个易碎古董一样,小心翼翼地‘研究’、‘观察’,等着西方那些混蛋再次打上门来,把我们和这东西一起抢走吗?!”
他环视众人,眼神里充满了复仇的火焰和对力量的渴望:“我们必须更快地变强!强到足以碾压他们!我提议,集中资源,尝试直接引导‘神之心’的力量!哪怕有风险,也值得一试!这是我们复仇的唯一捷径!”
【检测到成员“索尔·李”情绪波动剧烈,建议宿主采取安抚策略,避免团队冲突升级。风险提示:团队凝聚力-15%… (;一_一)】 系统的提示在林小凡脑中响起。
林小凡深吸一口气,压抑着体内的毒素因情绪波动传来的刺痛,艰难地开口:“索尔……我理解你的心情。娜迦的仇,我们都记着。但是……”他看向“神之心”,眼神充满忌惮,“这东西……太危险了。监察者的话你也听到了,它是‘防火墙’的一部分,权限极高,能量庞大,而且状态不稳定。贸然激发,很可能不是得到力量,而是……引爆一个我们无法控制的炸弹。甚至可能……加速黑雾的进程,或者把我们自己变成怪物。”
他试图用一点沙雕缓和气氛,但声音干涩:“想想看,万一我用力过猛,把大家都变成了会说话的土豆……呃,虽然可能也挺萌的,但还怎么报仇?(;′д`)ゞ”
没人笑得出来。
艾丽莎抬起头,湛蓝的眼眸中充满了忧虑:“索尔,林小凡说得对。我……我能感觉到,这晶体内部的光,并不纯粹。它既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神圣感,也交织着……一种令我灵魂战栗的深邃黑暗。这力量不属于我们认知中的任何神只。盲目追求力量,可能会让我们迷失本质,甚至……亵渎信仰。”她的话语带着虔诚的警惕。
索尔猛地转头看向艾丽莎,语气带着不满:“艾丽莎!现在是讲究信仰纯洁的时候吗?活下去!复仇!才是最重要的!难道要等奥林匹斯的雷霆或者天堂的圣焰把我们净化掉,你再抱着你的经书祈祷吗?”
艾丽莎脸色一白,嘴唇颤抖,但没有退缩:“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堕入另一种黑暗!力量必须受到引导和约束!”
柳如烟冷冰冰地插入对话,目光扫过索尔和林小凡:“根据现有数据模型,索尔方案的直接能量冲击成功率低于5.3%,引发不可控连锁反应概率高达71.8%。林小凡方案的渐进式解析,成功率预估为22.5%,但耗时过长,可能错过战略窗口。两者风险均极高。”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争论的火焰上,但同时也让气氛更加僵持。
涂山小雅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疲惫:“打打杀杀……真的好累啊。能不能……先让它安静地待会儿?我总觉得它在‘看’着我们……”她的话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塔利亚沉声道:“力量很重要,但失控的力量是灾难。我们需要更稳妥的计划。”她倾向于林小凡。
埃里克沉吟道:“卢恩符文或许可以尝试构建一个安全的能量提取框架,但这需要时间和对晶体本质的更深入了解。”他态度中立偏谨慎。
卡夫拉则低声道:“我的圣甲虫……不敢靠近它。它们传递回的是……恐惧。”这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神之心的危险性。
零的投影终于开口,声音毫无波澜:“综合分析,建议采纳渐进式研究方案。同时,启动应急预案,应对可能因‘神之心’能量波动引来的外部威胁。情感因素不应影响逻辑决策。”她的话将争论拉回了冰冷的现实,但也隐隐站在了林小凡一边。
索尔看着几乎一边倒的反对意见,尤其是零那毫无感情的支持,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幸好桌子是加固过的),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谨慎!稳妥!时间!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他低吼道,目光扫过林小凡、艾丽莎,最后落在零的投影上,带着一丝被“背叛”的愤怒和不解,“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会议室,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留下满室的凝重和一道刚刚裂开的、难以弥合的缝隙。
林小凡看着索尔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沉默的晶体和神色各异的伙伴,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内部的裂痕,有时比外部的强敌更加致命。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