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巨型怪物突然晃了晃,像站不稳似的。
它身上的晶体表面还在闪着画面——水蓝星干涸的河床、地球渔民修补渔网的手、小女孩贝壳里的细沙……这些画面搅在一起,最后“咔嚓”一声,晶体裂开了道缝。
林默看得真切,那道缝里透出的,是种说不出的情绪,像愧疚,又像释然。
“轰——”
怪物突然散了,不是爆炸,是像冰化了似的,慢慢变成无数光点。这些光点一部分往上飞,穿过信仰光柱,朝着太空飘去,越来越小,最后成了天边的星子;另一部分则往下落,融进地球的海水里,“咕嘟咕嘟”冒起小泡,化成了细细的粉末,蓝盈盈的,看着挺温和。
“这是……和解的意思?”阿福挠挠头,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怪物,怎么突然就散了。
墨须的触手探进水里,捞起点粉末闻了闻:“这玩意儿能加速生态修复。刚才被激光烧黑的珊瑚,碰着这粉末估计能快点长回来。”
就在这时,林默的脑子里响起一段平静的精神波,是硅基首领的声音:“我们会回水蓝星,试着修自己的海洋。告诉你们的孩子,还有孩子的孩子……海洋不是装资源的仓库,是活的生命,得好好待它。”
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了。
林默望着光点消失的方向,长长舒了口气,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腿一软差点坐下,还好被敖丙扶了一把。
“结束了?”敖丙的龙鳞还带着焦痕,说话都有点漏风。
“嗯,暂时结束了。”林默笑了笑,抬头看天。法则领域的蓝光慢慢淡了,像潮水似的退回到本源之石里;但那些信仰光柱没散,金色的光点“簌簌”往下掉,融进每一滴海水里,连浅滩的浪花都带着点金光。
“这是……”莉娅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捧起海水,光点在她手心里转了个圈,“感觉暖暖的。”
“系统说,这成了海洋的新免疫系统。”林默解释道,“以后再有点外来威胁,不用咱们动手,海水自己就能挡一下。”
议会总部里,各族代表互相搀扶着站起来。阿福正给莉娅后背的伤口缠绷带,笨手笨脚的,把小姑娘疼得龇牙咧嘴;敖丙拍了拍他哥敖闰的肩膀,敖闰哼了一声,嘴角却偷偷翘了翘;特里同捡起因三叉戟仿品崩裂掉的角,揣进怀里,抬头跟墨须对视一眼,俩人情不自禁都笑了。
林默走到本源之石前,石头表面的裂纹正在慢慢愈合,上面还新冒出一行字,金光闪闪的:“第一步,已踏向星海。”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行字。
是啊,这不是结束。宇宙那么大,肯定还有像水蓝星这样的星球,还有不懂怎么守护家园的生灵。地球海洋的守护之路,以前只在海里走,现在,该往更广阔的地方走了。
“以后咋办?”阿福凑过来,手里拿着个新做的渔网,“总不能天天提心吊胆等着外星玩意儿来吧?”
“学着往前走呗。”林默转过身,看着满屋子伤痕累累却眼神发亮的同伴,“把这次的教训记下来——不管是啥生命,不管住在哪片海,都得懂一个理:家园不是抢来的,是守出来的;平衡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
她顿了顿,声音清亮起来:“以后啊,咱们不光要守着地球的海,还得让更多人知道,怎么好好跟自己的海过日子。说不定哪天,还能去水蓝星看看,看它们把自己的海修得咋样了呢。”
这话一出,屋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要去外太空?带上我啊!我还没见过别的星球的海呢!”莉娅眼睛瞪得溜圆。
“先把你的伤养好再说。”敖丙敲了敲她的脑袋,龙尾却得意地晃了晃,“真要去,也得是我们龙族开路,飞得快!”
“切,论认路,还得靠我们深渊族。”墨须的触手卷成个圈,“宇宙里的暗河,我们门儿清。”
特里同笑着举起手里的半截三叉戟:“神族的星图,随时能给你们当导航。”
林默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景象,心里暖烘烘的。阳光透过议会总部的穹顶照进来,落在每个人身上,也落在本源之石上,那行“已踏向星海”的字,亮得格外温柔。
她知道,未来的路还长,还会有新的坎儿。但只要这些人还在,只要大家还记着这次的教训,还懂怎么去爱这片海,就没什么好怕的。
因为守护这条路,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走的。是渔民的灯、龙族的鳞、水族的鳍、神族的光,是所有爱着家园的人,手拉手一起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