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海底城的会议厅里，全息沙盘嗡嗡转着，把全世界的海岸线都照得透亮。林默盯着沙盘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数了数，不多不少三十七个，全是那些硅基水母搞出来的“改造锚点”，像扎在地球皮肤上的刺。
“人类的核潜艇编队刚试过了。”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抹了把脸，声音透着股挫败，“深水炸弹扔下去跟放烟花似的，连个响儿都没炸透。”
沙盘上立刻跳出实时画面：漆黑的深海里，一串炸弹炸开白光，可还没等冲击波散开，那些硅基水母就扎堆挤在一起，身体晃得跟波浪似的，居然硬生生织出层透明的能量盾。炸弹的力道撞上去，不仅没伤到它们，反而被那层盾吸进去，转瞬间就变成了锚点周围的蓝光，把旁边的海水染得更亮了。
“这他娘的是啥操作？”阿福看得直咋舌，“挨打还能回血？”
林默伸手按在沙盘边缘，指尖划过那些不断扩大的蓝光区：“它们不是在跟我们打仗，生存逻辑压根不一样。”他点了点百慕大那个死水区，“上次以为是掠夺，其实不是，它们是想把地球海洋改成自己熟悉的样子——同化。”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静了。有人咬着笔杆，有人盯着沙盘上的红点发呆，连空调的嗡鸣声都听得格外清楚。
“同化……意思是以后这海里，就没咱们活路了？”一个渔民代表忍不住问，手里还攥着半截渔网。
林默没说话，全息沙盘突然闪了闪，弹出条紧急通讯。画面里是白茫茫的南极冰海，破冰船的探照灯下，一群帝企鹅正排着队往冰窟窿里跳。
“是南极科考站传回来的。”通讯兵的声音发颤，“那些企鹅……它们在撞锚点。”
镜头拉近，能看到冰下的蓝光里，帝企鹅小小的身影正一下下往发光的锚点上撞。它们没有尖利的牙齿，也没有坚硬的甲壳，就凭着血肉之躯，像小炮弹似的冲过去，撞一下，晃一晃，有的直接翻了肚皮，被洋流卷走，后面的却还在接着跳。
“它们在延缓硅基溶液扩散。”林默的声音有点哑，“企鹅的脂肪里有种特殊物质，能暂时中和那溶液。”
画面里，被企鹅撞过的地方，蓝光确实淡了点，可很快又亮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企鹅跳进冰海，冰面上的队伍却不见短，像是从冰山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不能再等了！”敖丙“啪”地一拍桌子，龙鳞都竖起来了，“人类的炸弹没用，那就换我们来！龙族的禁术能冻住海沟裂隙，让那些溶液流不出来！”
“我们深渊族也有办法。”墨须的触手敲了敲沙盘上的深海区，“暗河能改道，把锚点围起来，断了它们的能量源。”
特里同举起三叉戟仿品，杖头的宝石亮了亮：“神族的星链能罩住百慕大那样的死水区，至少能困住里面的水母，不让它们往外跑。”
会议室里的人渐渐坐不住了。渔民代表站起来，说要带船队去浅海布网，就算拦不住锚点，也能给小鱼小虾们留条活路；科考站的人说可以调配所有设备，监测溶液扩散速度，给各族报信；连平时负责后勤的厨师都举了手，说能熬出特制的鱼汤，给前线的生灵补充体力。
林默看着眼前这乱糟糟却透着股劲儿的场面，突然觉得手心没那么烫了。他调出全球海域图，用红笔在上面画了圈：“太平洋的锚点最多，交给龙族和虎鲸群；大西洋的死水区，神族和特里同盯着；印度洋那边浅滩多，渔民船队和沿海族群配合，守住珊瑚礁；南极……”
他顿了顿，看着画面里还在跳海的帝企鹅，“南极的锚点，我去。”
“你去？”莉娅瞪圆了眼，“那边零下几十度，还有冰下漩涡，你……”
“本源的警示在南极最强。”林默打断她，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系统纹路，“那里的锚点不一样，像是总开关。而且企鹅们……不能白死。”
他拿起通讯器，调到公共频道，声音透过扬声器传遍整个海底城：“现在，全球联防开始。记住，我们不是要消灭它们，是要守住自己的家。每片海，每个人，每个生灵，守住自己脚下的那片水——”
话没说完，沙盘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三十七个红点同时变亮，连南极冰海的画面都闪了闪，像是在回应这场宣战。
“它们有反应了。”有人低呼。
林默却笑了，抓起旁边的防水背包：“反应才好，说明它们怕了。怕我们联起手来，怕这海里的生灵，不是好欺负的。”
他往外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片响动。敖丙带着龙族的人往传送阵跑，嘴里喊着“让开让开，冻住海沟去”；墨须的触手卷着一堆深海矿石，跟深渊族的人说“暗河改道得用这玩意儿当引子”；渔民们互相招呼着，扛着渔网往码头赶，说要让那些水母见识见识“老祖宗传下来的捞鱼法子”。
林默站在海底城的露台上，望着远处翻涌的海水。阳光透过海水照下来，在浪尖上碎成金片，像极了上次信仰光柱散开的样子。
他知道这一仗不好打，同化比掠夺更难缠，就像温水煮青蛙，慢慢磨掉所有反抗的力气。可刚才看到帝企鹅跳海的样子，看到会议室里吵吵嚷嚷却眼神发亮的人们，他突然觉得，怕什么呢？
海洋里的生灵，从来都不是单独活着的。珊瑚靠虫黄藻活着，鱼群靠洋流活着，连最孤僻的鲸鱼，都会用歌声跟同伴打招呼。现在，它们不过是把这份联系，再紧一点，再广一点。
林默深吸一口气，海水的咸腥味里，似乎混着企鹅羽毛的味道，混着龙族禁术的寒气，混着渔民渔网的桐油香。他纵身跳进海里，系统纹路在手腕上亮起来，像颗跳动的心脏。
全球联防，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