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翎卫骤然而至,杀气凛然,十余杆烈焰长枪遥指,赤红光翼展开,灼热的气浪排空,将巡天火云舟牢牢锁定。那为首将领金丹中期巅峰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混合着栖霞岭独有的煌煌凤威,如同实质山岳,压在舟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三十名林家弟子虽经特训,此刻也觉呼吸窒涩,脸色发白,若非结阵相抗,恐已难以站立。石岳紧握重水剑,手背青筋暴起,目光死死盯着那炎翎卫将领,体内法力奔腾,随时准备爆发。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然而,林星尘却依旧平静。他立于舟首,青衫在灼热的气浪中纹丝不动,混沌星眸缓缓扫过眼前的炎翎卫。在他的视野中,这些卫士周身流转的并非单纯的火焰灵力,而是一种更加精纯、带着神圣与秩序气息的“凰炎”,其能量结构稳定而强大,与这片天地法则紧密相连。
他并未释放自身威压对抗,也未立刻解释,而是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缕混沌色的真元自指尖流淌而出。这缕真元并未蕴含攻击性,反而带着一种包容万物、演化地水火风的逍遥意蕴。他没有说话,只是以自身之道韵,化作无声的语言,展现在炎翎卫面前。
混沌真元在他掌心流转,时而化作潺潺流水,温润滋养;时而化作巍峨山岳,厚重承载;时而化作燎原之火,暴烈燃烧;时而化作凛冽罡风,无拘无束……四种基本法则在他掌中生灭演化,最终复归于一片混沌朦胧。
这不是示威,而是展示,展示自身道途的广博与包容,表明自己并非心怀叵测、只知破坏掠夺之辈。
那炎翎卫将领冰冷的目光微微一动,显然看出了这缕道韵的不凡。他能感觉到,这青衫修士的力量本质,与他所熟悉的任何一种火焰法则都不同,更加古老,更加宏大,甚至隐隐凌驾于单纯的属性之上。尤其是那最后归于“混沌”的意蕴,竟让他体内的凰炎都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共鸣与……敬畏?
“道韵示人?哼,纵使你道途非凡,此地亦非你该来之处!”将领冷哼一声,语气虽依旧强硬,但那凛冽的杀意却稍稍收敛了一丝。他手中长枪依旧指着飞舟,但枪尖的火焰跳动不再那么暴烈。“速速退去,莫要自误!”
林星尘见对方态度有所松动,这才开口,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炎翎卫耳中:“这位将军,我等远道而来,确为要事欲见炎凰大人一面,绝无冒犯之意。此事关乎天地安宁,非为一己之私。还请将军通禀一声。”
“炎凰大人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旁边一名年轻的炎翎卫忍不住喝道,“每日想要求见大人的修士不知凡几,若个个都放行,栖霞岭岂不成了集市?”
林星尘目光转向那年轻卫士,混沌星眸之下,能清晰看到其体内凰炎流转间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他微微一笑,并未动怒,只是再次引动掌心那缕混沌真元,这一次,真元演化,隐隐勾勒出一株扎根虚空、枝叶燃烧着七彩火焰的梧桐虚影,虽只是一闪而逝,却散发出与这片栖霞岭同源、却又更加古老苍茫的气息!
这正是他根据赵海描述与古碑感应,模拟出的“凤栖梧桐”道韵!
嗡!
当这梧桐虚影出现的刹那,所有炎翎卫,包括那名为首的将领,身躯皆是不由自主地一震!他们体内的凰炎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召唤,瞬间变得活跃而驯服,看向林星尘的目光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你……你怎会……”将领失声,他无法理解,一个外来修士,为何能模拟出唯有在圣山核心、炎凰大人栖息之地才能感受到的至高道韵?!
林星尘收起道韵,平静道:“我之所求,便与此有关。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炎翎卫将领脸色变幻不定,显然陷入了极大的纠结。放行,违背职责;不放,对方显然与圣山有着莫大关联,且实力深不可测,刚才那道韵……绝非伪装。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栖霞岭深处,那万道霞光之中,再次传来一声凤鸣。这一次的凤鸣,不再带有警示,反而平和悠长,仿佛带着一丝……好奇与审视?
随着这声凤鸣,一道赤红色的流光自霞光中射出,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来到众人面前。
流光散去,露出一名身着赤红羽衣、面容俊美非凡、眉心有一点朱红火焰印记的青年。他气息内敛,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其修为,赫然还在那炎翎卫将领之上!
“赤羽大人!”所有炎翎卫见到此人,立刻收起长枪,恭敬行礼,连那将领也微微躬身。
被称为赤羽的青年微微颔首,目光越过炎翎卫,直接落在了林星尘身上。他那双如同红宝石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
“你能模拟圣树道韵?”赤羽开口,声音清越,带着一种天生的高贵。
“略得皮毛,不敢言模拟,只是心有所感。”林星尘不卑不亢。
赤羽仔细打量着林星尘,尤其是他怀中那若隐若现、散发着混沌气息的古碑,眼中异彩更浓。他沉默片刻,缓缓道:“炎凰大人感知到有身负异道、却心怀正气者靠近,特命我前来一看。”
他顿了顿,继续道:“大人言,你所求之物,她已知晓。但圣山有圣山的规矩,非有缘者,不得入内,非有功者,不得觐见。”
林星尘心中一动,看来炎凰已然知晓镇魔碑碎片之事,并且态度并非完全拒绝。
“不知何为有缘?何为有功?”他问道。
赤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穿过前方‘炼心火道’,登上‘栖霞台’,便算有缘。至于有功……”他目光扫过林星尘,意有所指,“或许,解决一些圣山近日的‘小麻烦’,便算有功。”
炼心火道?栖霞台?小麻烦?
林星尘瞬间明了,这是炎凰给出的考验。通不过,自然无缘;通过了,才有资格谈及碎片之事,甚至可能需要为此地解决某个问题作为交换。
“我等愿一试。”林星尘没有任何犹豫。到了此地,已无退路。
赤羽点了点头,似乎对林星尘的果决颇为满意。他抬手打出一道赤红符印,没入前方的七彩霞光之中。顿时,霞光翻涌,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由纯净凰炎构成的火焰阶梯,自霞光中延伸而出,直通山脉深处,看不到尽头。
“此乃炼心火道,考验道心与意志,外力难助,你好自为之。”赤羽说完,身形便化作流光,返回了栖霞岭深处。
那炎翎卫将领见状,也不再阻拦,只是深深地看了林星尘一眼,带领部下,退至一旁,默默守护。
林星尘回头,对石岳及舟内众人吩咐道:“你们在此等候,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动,亦不得与炎翎卫冲突。”
“家主(师尊)小心!”众人齐声道,目光充满信任与担忧。
林星尘微微颔义,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一步踏出,稳稳落在了那凰炎阶梯的第一阶之上!
轰!
脚步落下的刹那,周遭景象骤变!仿佛瞬间被投入了一个纯粹的火焰世界,无数心魔幻象、炽热灼痛、道心拷问,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直侵神魂!
炼心火道,考验正式开始!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栖霞岭另一端,一片终年燃烧着不灭幽蓝火焰的峡谷之中,几道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散发着冰冷秩序气息的黑影,正悄无声息地潜伏着,目光阴冷地望向霞光最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