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归墟海眼,仿佛踏入了永恒的虚无。
外界的一切喧嚣、能量乱流、空间碎片,尽数消失。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一片纯粹的、吞噬一切的幽暗。那并非黑暗,而是一种“无”的状态,连神识探出,都会如同泥牛入海,被瞬间同化、湮灭。
唯有林星尘以混沌古碑道韵结合“定空梭”撑开的那个微小空间泡,如同无边墨海中的一点微弱萤火,顽强地抵御着周遭那无所不在的归墟之力。空间泡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银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水灵儿倾尽心力炼制的这枚定空梭,在此地也显得如此勉强。
破界舟悬浮于空间泡内,石岳与三百弟子结阵固守,人人脸色煞白,全力将自身法力注入舟身阵法,协助稳定这最后的庇护所。他们甚至无法观测外界,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前方那道青衫身影。
林星尘独立空间泡的最前沿,混沌星眸在此地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视野不足百丈。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古碑传来的灼热与指引前所未有地强烈,直指这片虚无的最深处。同时,他也感应到了前方不远处,那道冰冷而强大的秩序气息——寂灭仙朝的元婴大能,同样在以某种未知手段抵御着归墟,并朝着同一方向疾驰。
“必须更快!”林星尘能感觉到定空梭的极限,一旦空间泡破碎,除了他或许能凭借混沌古碑勉强支撑片刻,其他人顷刻间便会化为虚无。他不再吝啬消耗,疯狂催动混沌真元,甚至引动古碑本源,化作推动力,使得空间泡的速度骤然提升,如同逆流而上的鱼雷,朝着黑暗深处猛冲!
如此不知前行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前方那极致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存在”。
那是一座悬浮于虚无中的、残破不堪的古老石台。石台通体灰白,仿佛历经了万古岁月的冲刷,其上刻满了早已无法辨认的古老铭文。而在石台的中央,一块通体青色、晶莹剔透、仿佛由无尽罡风凝聚而成的石碑,正静静矗立着。石碑表面,无数细密的风纹自行流转,散发出无拘无束、却又蕴含着撕裂万物之机的磅礴气息!
第五块碎片!代表“风”之本源封禁的镇魔碑碎片!
而在那青色碎片的正上方,一卷由混沌之气构成、不断翻涌变幻、仿佛记载着宇宙生灭至理的虚幻图卷,正缓缓沉浮——那便是镇魔碑的总纲,“归墟”之源!
找到了!
然而,几乎在林星尘发现目标的同时,那道暗金身影也出现在了石台的另一侧!寂灭仙朝的元婴大能!
两人目光隔空碰撞,杀意瞬间点燃了这片死寂的虚无!
“交出古碑与总纲,赐你全尸!”元婴大能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暗金色的菱形光罩,显然也是一种极其高明的空间防御法宝,虽不及定空梭灵动,却更加稳固。
“痴心妄想!”林星尘毫不退缩,他知道此刻任何废话都是多余,唯有手底下见真章!他直接引动混沌古碑,四色本源光华再次爆发,化作一道混沌洪流,悍然冲向那元婴大能!
“冥顽不灵!便让你见识元婴与金丹真正的差距!”元婴大能怒哼一声,并未动用任何法器,只是并指如刀,对着前方虚空一划!
“大寂灭斩!”
一道薄如蝉翼、却仿佛能切割因果、斩断轮回的暗金色光刃凭空出现,无声无息地迎向混沌洪流!
嗤——!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大道根基被斩断的异响!混沌洪流与那暗金光刃接触的刹那,竟被从中一分为二,如同被分开的潮水,从元婴大能两侧滑过,未能伤其分毫!那光刃去势不减,直斩林星尘本体!
林星尘瞳孔骤缩,混沌星眸疯狂预警!这一斩,已然触及了法则的深层应用,远非能量对轰那么简单!他感觉自身的道,仿佛都要被这一斩所否定!
“混沌无形,万法不侵!”
他怒吼一声,将混沌古碑横于身前,碑灵传递出强烈的守护意志,四色本源道纹在碑身急速流转,演化地水火风,构成一片混沌初开的防御屏障!
轰!!!
暗金光刃狠狠斩在混沌屏障之上!屏障剧烈扭曲,发出刺耳的撕裂声!林星尘如遭重击,身形剧震,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连人带碑被劈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后方无形的归墟壁垒之上,那定空梭撑开的空间泡也剧烈闪烁,几乎溃散!
一击之下,高下立判!
元婴与金丹的鸿沟,绝非轻易可以跨越!
“家主!”石岳等人看得心胆俱裂。
“蝼蚁终究是蝼蚁。”元婴大能冷漠地看着重伤的林星尘,不再理会,转身便朝着石台中央的青色碎片与混沌总纲抓去!在他看来,受了如此重创,林星尘已无威胁。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触碰到那青色碎片的刹那——
“咳咳……”林星尘挣扎着稳住身形,擦去嘴角的金血,眼中非但没有绝望,反而燃烧起更加炽烈的火焰,“你说的对……元婴与金丹,确有差距……”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元婴大能的背影,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但若……我引动的,并非金丹之力呢?”
话音未落,他做了一个让那元婴大能都为之色变的疯狂举动!
他竟主动放开了对怀中混沌古碑的部分压制,并以其为引,疯狂吸纳起周围那无所不在的、足以湮灭万物的归墟之力!
“你疯了?!”元婴大能猛地回头,眼中首次露出惊骇之色!归墟之力,乃是此界最终极的毁灭力量,即便是他,也不敢轻易沾染,此人竟敢主动吸纳?这无异于自取灭亡!
“混沌……本就包容万物,演化万物,亦能……归于虚无!”林星尘面容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周身经脉如同被亿万根针穿刺,识海仿佛要炸开!归墟之力涌入他体内,疯狂破坏着一切,却又被混沌古碑强行引导、与四碑本源发生着一种极其危险而狂暴的融合!
他的气息,在这一刻变得极其诡异而恐怖,时而暴涨到接近元婴,时而跌落至谷底,周身弥漫出灰黑色的归墟气息,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湮灭!
“阻止他!”元婴大能预感到了不妙,再也顾不得收取碎片,反身一掌拍出,暗金色的巨掌携带着碾碎星辰的力量,要将林星尘这个不可控的变数彻底抹除!
然而,就在那巨掌即将临身的瞬间——
林星尘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左眼,依旧是混沌星璇流转,而他的右眼,却化为了一片纯粹的、吞噬一切的幽暗!仿佛归墟海眼在他眼中显化!
他抬起右手,掌心之中,不再是四色流光,而是一缕凝练到极致、仿佛能终结一切的灰黑色气息——那是被他以莫大意志和混沌之道强行驯服、融合了一丝的归墟之力!
“这一击……蕴含归墟……”
他对着那拍来的暗金巨掌,轻轻一指点出。
指尖那缕灰黑气息,无声无息地撞上了磅礴的暗金巨掌。
没有爆炸,没有光华。
那足以轻易拍碎金丹后期的暗金巨掌,在接触到灰黑气息的刹那,如同遇到了克星,从接触点开始,迅速变得灰暗、腐朽、然后如同风化了亿万年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崩塌、消散,化为最原始的粒子,被周围的归墟同化……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元婴大能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