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刚刚融入天部落的新成员,还是远处山林边缘偷偷观望的其他部落探子,甚至是华胥部落那些自诩见多识广的长老们,此刻都张大了嘴巴,仰着头,仿佛看到了神话降临现实。
华胥凰站在自己的帐篷外,玉手不自觉地掩住了因震惊而微张的红唇。
她仰望着那悬浮在空中的巨大球体,以及吊篮中清晰可见的、身着天部落制式锁子甲、背负复合弓、腰挎战刀的战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空中!他们竟然征服了天空!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在她的认知里,飞行是鸟类和神话中存在的特权,是人类永远无法触及的领域。
可林天,他做到了!
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将战士送上了天空!
紧接着,是更深的恐惧和明悟。
她看到吊篮中的战士,正冷静地俯瞰着大地,手中的复合弓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他们不时用手势或某种反光器物向地面传递着信息。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天部落拥有着绝对的视野优势!
任何在地面潜行、埋伏、调动兵力的行为,在这天空之眼的注视下,都如同掌上观纹,无所遁形!
这意味着,任何来自地面的攻击,都将面临来自头顶的、无法防御的打击!
想象一下,当敌人还在艰难跋涉,或者自以为隐蔽地发起冲锋时,来自空中的箭矢如同死神精准点名的场景……
那根本不是战斗,那是屠杀,是彻头彻尾的 “降维打击” !
这意味着,林天不仅可以守护他的堡垒,他甚至可以随时将战火和死亡,精准地投送到这片区域的任何一个角落!
无人能逃,无人能藏!
“原来……他说的‘虽远必诛’,是这个意思……”
华胥凰身边的一位华胥部落长老,声音干涩地喃喃道,脸上早已血色尽失。
他们之前或许还对天部落的武力存有一丝基于人数的侥幸,但现在,这丝侥幸被彻底碾碎了。
这已经不是同一个层面的力量了。
接下来的几天,热气球巡逻成为了常态。
有时是一个,有时是两三个同时升空,沿着黄图堡周边,尤其是食人族可能出没的山林区域进行巡航。
晨光撕开河谷的薄雾,将金辉洒向这片日益喧嚣的土地。
黄图河谷,已然成了一个巨大的、沸腾的工地。
曾经荒芜的河滩与缓坡,如今被一种蓬勃的、几乎要破土而出的生命力所覆盖。
靠近正在拔地而起的黄图堡核心区域,数十座用于防守和居住的圆形土楼堡垒如同雨后春笋,地基深厚,墙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每日加高。夯土的号子声、石料垒砌的敲击声、木材加工的锯凿声,交织成一曲雄浑的建设交响乐。
一些进度快的土楼,主体已经完成,工匠们正忙碌地架上梁木,铺上烧制的瓦片。
虽然简陋,但那整齐的轮廓、厚实的墙壁,给予所有新迁入者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这是家,是能抵御食人族和野兽的堡垒!
更远处,大片大片的荒地已被清理出来,露出了肥沃的、黑黄色的土壤。
阡陌纵横,将土地划分成整齐的方块。
一条条挖掘好的水渠,如同人体的血管脉络,精密地遍布在田亩之间。主渠宽阔,支渠清晰,毛渠更是细致地延伸到每一丘田的田埂旁。
整个水渠体系已经完成,泥土还带着新翻的湿润气息。
就等水了。
只要上游水源能够顺利引入主渠,那么这些如今看起来还稍显干涸的渠道,立刻就能将生命之源输送到每一块渴望的土地。
这些原本不起眼、甚至有些贫瘠的河谷地,顷刻间就会变成旱涝保收的良田!
希望,如同田埂间冒出的点点绿芽,在所有人心头滋生。
然而,几天过去了。
水渠,依旧是干的。
太阳每日升起,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人们焦灼的心。
“水呢?首领不是说引水过来吗?”
“这渠挖得是真好,可没水,不就是个样子货吗?”
“我瞅着上游那山坳,不像是能来大水的样子啊……”
“会不会是……首领算错了?”
窃窃私语开始在一些新附的部落民中流传。
他们感激天部落的庇护,但也对眼前这庞大的、却似乎缺了最关键一环的工程产生了疑虑。
没有水,一切宏图都是空中楼阁。
华胥凰与华胥织站在一处稍高的坡地上,俯瞰着这片日益成型,却因缺水而显得有些“虚幻”的基业。
“姐姐,这水渠……修得确实精妙,比我族长老们规划的还要好上数倍。”
华胥织轻声说道,眼中带着赞叹,“可是,水从何来?我观察过地势,我们所处河谷的水源,方向不是朝这里来啊......”
华胥凰黛眉微蹙,绝美的脸庞上同样笼罩着一层疑云。
她比华胥织看得更深。
“林天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既然敢投入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开挖水渠,必然有引水的把握。只是……这水,难道能从石头里变出来不成?”
她也曾悄悄派人探查过水渠源头的山壁,回报的结果是岩体坚固,黄图瀑布的水无法朝着里流。
这让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林天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他那种智珠在握的神情,让她既有些不服,又忍不住心生期待。
这种期待,在看到林天接下来的举动时,达到了顶峰。
这天上午,林天亲自走出了他的核心营帐。
他身后,陈飞带着几名绝对忠诚、眼神锐利的亲兵,正小心翼翼地抬着几个看起来异常沉重的木箱。
那些木箱被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搬运者的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初生的婴儿,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敬畏与紧张的神情。
林天本人,也一改平日里的淡然,眼神锐利如鹰,不断地扫视着周围,偶尔低声对陈飞嘱咐几句,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谨慎和神秘。
这支奇怪的小队,径直朝着黄图瀑布的方向而去。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华胥织好奇地踮起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