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州,云南参谋司。
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一份沾染着泥污和疑似血渍的八百里加急军报,被皇城司密探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宗泽的案头。情报曹主事张宪几乎是冲进议事堂的,他脸色铁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宗大人!诸位将军!永昌府……永昌府急报!”
堂内所有人,宗泽、赵遹、韩世忠、王禀、王渊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心中都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永昌府被围已有月余,一直是他们心头最重的牵挂。
张宪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念出了军报上的内容:“十月初七,永昌府……城破!”
“什么?!”赵遹勐地站起身,虎目圆睁,“张世雍呢?他麾下还有五千将士!”
张宪闭上眼,复又睁开,眼中满是悲愤:“守将,永昌府防御使、云南行营右厢都指挥使张世雍将军……力战殉国!其……其首级被叛军枭取,悬挂于永昌北门示众!”
“砰!”王禀一拳砸在桉几上,硬木制成的桌面都出现了裂痕,“高氏、杨氏!安敢如此!”
宗泽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强压着怒火,声音沙哑:“详细情况,说!”
张宪沉痛地继续汇报:“据拼死突围出来的少数弟兄带回的消息,以及云车后续高空观测确认。叛军主力高礼、杨巨成两部,联合其他附逆土司,总兵力超过两万五千人,将永昌府围得水泄不通。这还不算……”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交趾李朝,不仅提供了粮草军械,更派出了数十名所谓的技匠,协助叛军打造、操作了超过三十架大型投石机!这些投石机射程远超我军预期,日夜不停地轰击城墙。张世雍将军率军浴血奋战,多次击退攀城之敌,甚至组织过敢死队出城焚毁部分投石机,然……寡不敌众,终究……”
韩世忠咬牙切齿:“投石机!难怪!永昌府城墙虽坚,也经不起如此日夜猛轰!交趾鼠辈,当真该死!”
王渊红着眼睛问道:“城内守军……如何了?”
张宪声音低沉:“城破之时,张世雍将军亲率亲卫与敌巷战,身被数十创,力竭而亡。其所部五千将士,除少数重伤被俘、部分趁乱突围外,大多……大多战至最后一刻,几乎无一人投降。永昌府内……已是血流成河,叛军正在城内……大肆劫掠。”
议事堂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拳头紧握的骨节声响。五千忠勇将士,一座边陲重镇,就这样在绝对劣势下,苦守月余后,以最惨烈的方式陷落。主将被枭首示众,这是对宋廷,对南征大军最赤裸裸的挑衅和羞辱!
“砰!”宗泽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和刻骨的仇恨。
“高礼!杨巨成!还有那背后的交趾李朝!”他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此仇不报,我宗泽誓不为人!永昌五千将士的血,不能白流!张世雍将军的头颅,必须用十倍、百倍叛酋之头来偿还!”
他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在场每一位将领:“传我将令!”
众将肃然挺立。
“命王渊之振武军,加快清剿礼社江沿线残敌,打通通往永昌府的最后通道!”
“命韩世忠之神机营、王禀之龙骧军主力,即刻结束休整,向永昌府开拔!汇聚广南行营精锐,集结所有兵力!”
“命呼延庆之伏波行营,加大对交趾沿海打击力度!要让他们他们的炮声,一直传到升龙府的皇宫里去!”
“通知羽林空骑,给本官盯死永昌府!我要知道每一个叛军头目的位置,知道他们每一支军队的调动!”
他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全军缟素!以张世雍将军及永昌五千英灵之名,誓灭叛逆,收复永昌!不将高、杨二贼及其党羽碎尸万段,绝不收兵!”
“谨遵将令!复仇!复仇!复仇!”所有将领眼中都含着热泪与怒火,齐声怒吼,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
永昌府的血,彻底点燃了南征大军的复仇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