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那番深情到让三界动容的告白还在空气中回荡，魔军的欢呼刚起个头，就被沈清弦突如其来的反应浇了盆冷水。
他猛地抽回被握住的衣袖，后退半步，脸上没有丝毫感动，反而写满了纯粹的茫然，眼睛微微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语气带着几分困惑和难以置信：“……什么苦心？”
沈清弦（眼神茫然，语气困惑）：“……什么苦心？”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颗炸雷，在阵前轰然炸开。
原本沸腾的魔军瞬间安静下来，欢呼卡在喉咙里，面面相觑，满脸都是“我是谁我在哪”的错愕。小老鼠魔物举着灵魔果的手僵在半空，嘴里的咀嚼动作也停了：“哎？师尊怎么回事？大人不是说他懂了吗？”
小蝙蝠魔物也懵了，扇着翅膀飞到黑甲身边：“黑甲大人，师尊是不是没听清？要不要我再给复述一遍大人的苦心？”
黑甲的脸也黑了，僵硬地摇摇头——他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按剧本走，师尊不是该感动落泪，然后点头答应吗？
萧烬脸上的深情瞬间僵住，猩红魔瞳里的炽热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同样的茫然。他愣在原地，看着沈清弦那双写满困惑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脑子里“嗡”的一声，第一次生出了怀疑：难道……我哪里说错了？
沈清弦看着他愣神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忍不住再次开口，语气里的困惑更浓：“你刚才说的那些……什么诛仙台假死是我苦心设计，雪峰苦守是为了避嫌，系统任务是为了逼你激发血脉？”
他摇了摇头，语气诚恳又无奈，完全没跟上萧烬的脑回路：“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诛仙台假死，是当时唯一能保你性命的办法，我也是临时决断，哪来的什么设计？雪峰苦守就更谈不上了，我是被凌昊他们变相软禁，根本走不开。”
“还有系统任务，”沈清弦提起这个就一肚子无奈，语气里带着点委屈，“那是系统强制发布的，我身不由己，每次虐你我都……”他顿了顿，没好意思说自己每次都偷偷放水，只是含糊道，“我从未想过要用任务逼你做什么，更谈不上‘苦心’，你到底是从哪脑补出这些的？”
全场彻底陷入死寂，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仙界修士们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原来都是这魔种自己瞎想的？清弦仙尊根本没那个意思！”
“我就说嘛，仙尊怎么可能设计这种事，肯定是魔种脑补过度了！”
“这也太搞笑了吧？十万魔军、九龙銮驾，闹了半天是自作多情？”
阿木拉着李青的胳膊，憋笑憋得肩膀直抖：“队长，我说啥来着？萧魔尊肯定是想多了！这也太乌龙了！”
李青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确实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情况。看来这魔种，也是个恋爱脑。”
凌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瞬间来了精神，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擦嘴角的血，指着萧烬放声大笑：“哈哈哈！魔种！你看看！大家都看看！这魔种根本是自作多情！清弦仙尊根本没那个意思！全是你自己脑补出来的！”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就说你是个疯子，果然没错！为了自己的幻想，兴师动众地带兵来仙界，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现在知道了吧？清弦仙尊根本不领你的情！”
萧烬被他笑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转头狠狠瞪了凌昊一眼，魔威瞬间爆发，吓得凌昊笑声戛然而止，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但他再回头看向沈清弦时，眼神里的茫然和受伤却藏不住了。
“师尊，您……您是在骗我吗？”他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您是怕仙界众人非议，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在他的认知里，师尊一向隐忍，凡事都为他着想，肯定是碍于在场人多，不好意思承认。他宁愿相信这是师尊的伪装，也不愿接受自己脑补了这么久的“苦心”，其实只是一场乌龙。
“我骗你干什么？”沈清弦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种事有什么好骗的？我没必要为了所谓的非议，否认自己的经历。萧烬，你真的想多了，我从未设计过这一切。”
他看着萧烬受伤的眼神，心里也泛起一丝不忍，放缓语气解释：“我承认，我确实想护着你，也为你担心过，但那些都不是你说的‘苦心设计’，只是我作为师尊，本能想做的事。”
“不是设计……”萧烬喃喃自语，后退半步，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那我在魔渊的那些坚持，那些为了不辜负您‘苦心’的努力，难道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想起自己在魔渊受尽苦楚，一次次濒临死亡时，都是靠着“不能辜负师尊的苦心”这个念头撑下来的；想起自己统一魔域，就是想有能力回应师尊的“设计”；想起自己准备这场盛大的迎娶，就是想给师尊一个交代……
现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小老鼠魔物看不下去了，蹦到萧烬身边，对着沈清弦大喊：“师尊！您怎么能这么说！大人在魔渊吃了多少苦您知道吗？他每天都在想您的‘苦心’，每天都在努力变强，就是为了不让您失望！您怎么能说这都是他想多了！”
“就是！”小蝙蝠魔物也跟着帮腔，“师尊，您是不是不好意思承认？没关系的，我们都懂！您不用怕，有大人在，没人敢说您坏话！”
沈清弦被这两只小魔物说得哭笑不得：“我没有不好意思，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大人真的是脑补过度了，我根本没那么多心思设计这些。”
“你们别瞎掺和！”萧烬抬手阻止了小魔物们，眼神复杂地看着沈清弦，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乱。
他想相信师尊，可多年来的认知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可看着师尊那双清澈又茫然的眼睛，他又无法说服自己这是伪装。
阵前的氛围变得格外尴尬，原本的浪漫和感动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浓浓的乌龙感和一丝莫名的搞笑。
仙界修士们的窃窃私语变成了明目张胆的议论，甚至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魔种脑补过度实锤了！”
“这要是传出去，三界都得笑掉大牙！魔尊为了追师尊，居然脑补了一整部虐恋大戏！”
“我觉得清弦仙尊也挺无奈的，遇上这么个脑补过度的徒弟，也是够头疼的！”
凌昊更是得意忘形，对着守军大喊：“大家都看到了吧！这魔种就是个疯子！全是自作多情！咱们没必要怕他，一起上，把他拿下，洗刷仙界的耻辱！”
可这次，还是没人响应他。修士们看着萧烬失魂落魄的样子，再想想他刚才爆发的魔威，谁也不想上去送死——就算是脑补过度，那也是能驾驭九头魔龙的魔尊，实力摆在那，没人想自讨苦吃。
云清瑶和王长老躲在远处，也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发展也太离谱了吧？”云清瑶捂着嘴，憋笑憋得难受，“萧烬居然脑补了这么多？师兄也是够无奈的。”
王长老点点头，手里的芝麻糖糕都快化了：“没事没事，误会而已，解释清楚就好了。反正萧小子对清弦是真心的，这点错不了！等他们私下里好好说说，肯定能解开误会，说不定还能顺便吃点甜的！”
沈清弦看着萧烬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走上前一步，轻声道：“萧烬，我知道你可能一时难以接受，但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你愿意，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把所有事情说清楚。”
萧烬抬起头，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里的混乱渐渐平复了一些。不管是不是脑补，师尊愿意跟他单独聊聊，就说明师尊心里是有他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失落，点了点头：“好，我们单独聊。”
说完，他转头对着黑甲下令：“传令下去，魔军原地待命，不准擅自行动，也不准与仙界修士发生冲突。”
“是，魔尊！”黑甲连忙应下，心里却松了口气——还好没打起来，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萧烬又看向沈清弦，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师尊，可否随我去銮驾内一叙？那里比较安静。”
沈清弦点点头：“好。”
两人并肩朝着銮驾走去，留下身后一片尴尬的仙魔两军，还有气得跳脚却无可奈何的凌昊。
小老鼠魔物和小蝙蝠魔物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
“大人肯定是太紧张了，才会脑补错的。”
“对啊！等师尊跟大人好好说说，大人肯定就能想通了！到时候我们还是能给师尊送甜的！”
銮驾的门缓缓关上，将外面的喧嚣隔绝在外。一场因脑补引发的乌龙告白暂时告一段落，但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单独谈话，不仅没能解开误会，反而因为两人截然不同的认知，陷入了更离谱的“鸡同鸭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