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咯噔，步子差点没刹住，硬生生在地上留下一个极不体面的“急刹印”。
完了。
要穿帮了。
我僵着脖子，慢慢回头，满脸堆笑，声音轻得像蚊子：
“……长、长老，有、有什么吩咐……？”
洛长老眯着眼看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从头看到脚，从外看到里。
我腿都软了，心里疯狂地盘算要不要装晕。
正当我准备往旁边柱子上一撞时，只听他淡淡道：
“你方才说……这里有蛇？”
我呼吸一滞。
“……啊……啊，是的。”我连忙点头，脑子飞速转，“有，很有，非常有，之前院子里还有两条打架……其中一条还想咬我……我英勇地把它吓跑了……”
洛长老忽然沉思起来。
我心里“扑通扑通”直响，以为他要问蛇的品种、颜色、祖籍籍贯。
谁知，那老头忽地站起身：
“本座最恨毒物藏身暗处。”
他抬头看天，缓缓道：
“你，跟我一起找。”
我：“……”
洛长老沉默了一瞬，忽然转身回了屋。
我心里一紧，赶紧跟进去，却见他提笔在纸上“刷刷刷”又添了几句，似乎是在续写刚才那封没有署名的信。
他写得极快，我站在门边只听得“沙沙沙”的笔声。
然后，他不抬头地丢下一句：
“你不是说这里有蛇？还不快进来找？”
我：“……哦。”
我心里警铃大作。
这屋子里……明明干干净净，连只蚊子都没有，他怎么会听我说啥就信啥。
八成是他看我举止古怪，想借机试探我。
我硬着头皮往里走，一边装模作样地东看西看，一边偷偷注意桌上的纸。
就在我越走越近时——
那张纸忽然“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掉得太巧，太自然，太刻意。
我心里瞬间明白七分。
——这老头是在故意给我“机会”看内容。
我犹豫半秒，还是赶紧弯腰去捡。
纸面摊开的一瞬间，我瞄到新增的一行字：
“小心床底暗器。”
我心脏“咯噔”一声。
洛长老写得这么大一行字，落地的位置又正好对着我——
这不就是摆明了让我读？
我把纸递回去。
洛长老淡淡瞥我一眼，接过。
下一秒，他语气平静得像在问今日天气如何：
“床底查过了吗？”
我：“？？？”
果然是测试！！
如果我识字，知道床底有暗器，肯定会迟疑、绕开或小心查看。
如果我不识字，就会照常去翻床底，就会被暗器……
我眼睛一转，立刻露出天真无害的笑容：
“查床底？这就查！”
洛长老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我暗暗得意：哼，识字陷阱？休想抓到我！
于是我提起扫帚——
没有丝毫防备——
大大咧咧地蹲到床边，
把扫帚直接往床底狠狠一捅——
“咔。”
一声极轻的机关声。
我心里当场石化：完了完了完了！！！
下一瞬——
嗖嗖嗖！！
三道寒光破床底疾射出来！
我：“啊啊啊啊啊——！！”
我反应全靠本能：
——僵住不动。
因为我不会武功，也不会闪，闪了反而死得更快！
就在暗器擦着我鼻尖飞来之际，一只手疾如风般伸出——
“啪！啪！啪！”
洛长老袖子一扫，将三枚暗器尽数打落。
铁器落地的声音清脆，我的腿都软了。
我抖着声音：“长老！！床底……床底没有蛇！！但是有暗器！！！”
洛长老冷冷看了我一眼：“你不会武功？”
我立刻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会不会不会！我就是个洒扫小厮！刚进教一个月！武功？那是啥？练了能长生不老么？”
洛长老：“……”
我知道不能停，于是一股脑把“惊吓后语无伦次”的傻样演得淋漓尽致：
“长老您有没有仇家？有人想害您吧？床底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是不是有人在您房里埋伏？我刚才差点死了，长老您刚才好厉害！！”
洛长老眯着眼看我，目光冷得像冰，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查。
大概在评估：
我是不是故意踩机关？
我是不识字还是装的？
我是不是敌对势力派来的？
可惜我刚才的反应太真实。
瑟瑟发抖，脸色发白，眼泪都快吓出来——
完全没有“识字装傻”的精细心理。
他沉思片刻，忽然道：
“你既不会武，也没有心计……倒是干净。”
我：“？？？”
我还没回过神，洛长老又道：
“跟着我吧。这样的人……才适合伺候在我身边。”
我：？？？？
我为什么因为不会武功、没心计、差点死掉，就被你看上当近侍了？？？
洛长老继续补刀：
“我身边的人，不需要太聪明。”
我：“……”
靠，我受到了侮辱但又必须保持微笑。
于是我只能捧着扫帚，颤颤巍巍拱手：
“多谢……长老厚爱……”
心里：放我走啊混账！！我还要报信！！剧情要崩啦！！！
洛长老却极满意地点头：
“很好。从今日起，你就在我身边伺候。”
我：“？？？？？”
——完了。
我这卧底才刚出山，就被反派长老“收编”了！！
可洛长老见我沉默，还以为我太过感动，轻轻嗯了一声：
“做得好，本座不会亏待你。”
亏待我？你这是要把我困死在你身边！
我只能堆笑点头：“多、多谢长老。”
心里大喊：
莲儿！！我被扣押了！！
华商！！救命！！
风余！！你拔刀也没用但你拔一下我心里好过点！！
但没人听得见。
那晚我被迫留在洛长老身边，从端茶到添香，从整理书案到陪他巡院，我都跟着做了一遍。
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满意。
我却心如死灰。
——我该不会从此就正式加入血莲教了罢！
我越想越绝望，直到后半夜，洛长老终于起身：
“你去歇着吧。”
我几乎当场泪崩：
原来不是要我通宵伺候！上天还有眼！
我连连行礼，立刻溜回侧屋，躺下就想跑路。
但还没翻身，门外就传来洛长老冷冷一句：
“记住，你明日随本座一起进地牢。”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啊？”
地牢？
要干嘛？！
洛长老淡淡道：
“去审花相。”
我心下一跳。
审花相——那就是我们此行最重要的线索！
我整个人瞬间精神百倍。
很好！
虽然被扣在洛长老身边，但也因此能随他出入重地！
老天还是眷顾我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洛长老便推门而入。
“起。”
我还躺在床上，猛地一个激灵坐起来：
“在！！！
洛长老扫了我一眼：“跟紧。”
我摸摸乱糟糟的头发，匆匆跟在他后面。
血莲教地牢深在山腹，阴冷诡异，一层层石阶往下，四周挂着巨大的烛台，火焰被寒气逼得发蓝。
我们一路走，狭窄的甬道里回声震得心慌。
我一路上紧张得脚都轻了三分。
越往下走，我越能感受到血莲教的威慑力——
如今我却跟着最大反派长老，直奔地牢最深处。
这也算是……
另一种意义上的卧底成功了吧？只是不知道莲儿是不是也成功潜进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