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前锋部队,像无数条毒蛇,开始向着内陆,向着亨德森机场的废墟,快速地渗透、包抄。范德格里夫特最后的赌注,输了。现在,他要面对的,是一场真正的、决定生死的围城之战。“守住那条山脊!一步也不许退!重复,一步也不许退!”
梅里特·“红迈克”·埃德森上校的吼声,在嘈杂的战场上,甚至盖过了机枪的点射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他的作战服被硝烟熏得漆黑,脸上混合着血污与汗水,但那双蓝色的眼睛,却像鹰一样锐利。
他的突击营在西线的突围失败后,伤亡惨重,但凭借着超人的意志和对丛林的熟悉,硬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撤回了亨德森机场的外围防线。他们带回来的,是敌人主力已经全面登陆的坏消息,以及……所剩无几的弹药。
范德格里夫特将军将防线的核心,设置在了机场南侧那道后来被称为“埃德森岭”的低矮山脊上。这道山脊并不高,地势也不算险要,但它却是控制亨德森机场南侧开阔地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一旦这里失守,樱花国的军队就可以居高临下,将整个机场废墟置于其直射火力之下,美军最后的防区将再无险可守。
历史,以一种诡异而残酷的方式,在这里重演。只是这一次,守卫山脊的陆战队员们,比历史上他们的前辈们,处境要艰难百倍。他们没有海上的炮火支援,没有天上的飞机掩护,甚至连充足的食物和药品都没有。他们有的,只是即将耗尽的体力和残存的意志。
而他们的对手,荒川贞夫中将,也远比历史上进攻瓜岛的樱花军指挥官更加残忍和狡猾。他麾下的第十七军,兵力雄厚,士气高昂,并且装备了大量用于丛林作战的迫击炮和山炮。
“一群依靠钢铁和补给才能打仗的懦夫。”荒川中将在他设在丛林里的前线指挥所里,对着地图上的埃德森岭,轻蔑地说道,“切断了他们的补给,他们就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命令,第一、第二大队,正面强攻!用我们帝国士兵无畏的勇气,撕开他们的防线!”
夜幕降临,山脊上的战斗,进入了最血腥的阶段。
樱花国士兵如同黑夜中的蚁群,从山脊下的丛林中,一波接一波地涌了上来。他们并不追求精巧的战术,而是最原始、最野蛮的“人海战术”。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甚至没有开枪,只是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嘴里发出“哇哇”的怪叫,疯狂地向前冲锋,他们的任务,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消耗美军的弹药,去趟开通往山顶的道路。
“稳住!等他们靠近了再打!”阵地上的陆战队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喊着。
当樱花国的冲锋人群进入五十米范围时,山脊上所有还能打响的武器,同时开火了。勃朗宁重机枪、bAR自动步枪、汤姆逊冲锋枪,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网。冲在最前面的樱花国士兵,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地倒下。
但后面的人,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上冲。一些人被击中,倒下了;另一些人则冲得更近,他们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扑向美军的机枪阵地,试图用自杀式攻击,来炸开一个缺口。
一个年轻的陆战队员,刚刚用m1步枪打倒一名敌人,另一名樱花国士兵就已经嘶吼着冲到了他的面前,闪亮的刺刀直奔他的胸口而来。他来不及开第二枪,只能下意识地用枪身去格挡。刺刀划过枪托,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传来,但他没有后退,而是借势用枪托狠狠砸在对方的脸上。两人随即扭打在一起,滚入了黑暗的弹坑之中。
这样的场景,在整条山脊上不断上演。这里已经不是现代化的战场,而是退化到了最原始、最野蛮的冷兵器搏杀。枪声、爆炸声、刺刀入肉的闷响、濒死的惨叫和疯狂的嘶吼,混合成了一曲地狱的交响乐。
在山脊的中央阵地,埃德森上校亲自指挥着他最精锐的突击营残部。他们是整条防线的“消防队”,哪里出现危机,他们就冲向哪里。
“右翼!右翼快被突破了!”一名通讯兵浑身是血地跑来报告。
“跟我来!”埃德森没有丝毫犹豫,抽出他的手枪,带着身边仅剩的二十多名突击队员,逆着溃退下来的普通陆战队员,冲向了右翼。
他们看到,大约一个排的樱花国士兵,已经成功地冲上了一段战壕,正在用刺刀和手榴弹,疯狂地屠杀着阵地上的守军。
“手榴弹!!”埃德森大吼一声。
二十多枚手榴弹,同时扔进了那段被突破的战壕。剧烈的爆炸过后,埃德森带头跳进了还在冒着硝烟的战壕。战壕内,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呻吟的伤员,无论是美军的,还是日军的。
“清理干净!”
突击队员们如同沉默的杀戮机器,用卡巴刀和冲锋枪,迅速地结果了战壕内所有还能动的樱花国士兵。
他们暂时夺回了阵地,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樱花国的下一波攻击,很快就会到来。埃德森靠在沾满血污的壕壁上,大口地喘着气。他看了看身边,跟着他冲过来的二十多人,现在只剩下不到十个了。
山脊下的丛林里,荒川贞夫听着前线传来的报告,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他们的抵抗很顽强,但这正是武士道精神的体现。伤亡是荣耀的勋章。”他对手下的参谋说,“他们的弹药就快耗尽了。命令,预备队投入战斗。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在埃德森岭上,看到我们帝国的太阳旗!”
新一轮的冲锋号,在山下吹响。那声音,在精疲力竭的陆战队员听来,如同地狱的召唤。
血岭的黑夜,还很漫长。埃德森和他的士兵们,用血肉之躯,对抗着钢铁和人海组成的巨浪。防线,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下,已经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