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手指,看似缓慢,实则超越了时空的束缚。它甫一出现,便成为了这片星空的唯一。万千法则在其面前哀鸣、退避,星辰的光芒被吞噬,空间的脉络被抚平,只剩下最纯粹、最极致的——死寂!
这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审判,是来自宇宙终极归宿的冰冷宣告!
叶尘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混沌原点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震颤,发出尖锐的预警!他的神魂在颤栗,肉身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这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带来的本能恐惧!
躲不开!挡不住!
这一指,锁定的不仅仅是他的身形,更是他的命运,他的存在本身!仿佛下一刻,他就要被从这方宇宙中彻底抹去,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盟主!”苏婉清凄厉呼喊,想要冲过来,却被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威压死死摁在原地,动弹不得。
青袍剑修目眦欲裂,剑意冲霄试图斩断那无形的锁定,却如同蚍蜉撼树,剑意尚未靠近便自行崩解。
零的机械眼中数据流彻底混乱,计算出的是绝对的“零”生存概率。
木辰、幽兰、石破天更是心神几乎崩溃,在那股意志下连思维都近乎凝固。
血骷王挣扎着从主舰的凹坑中爬起,看着那模糊虚影,眼中充满了狂热与敬畏:“天尊……是天尊意志投影!哈哈哈!小子,你死定了!天尊亲自出手,天上地下没人救得了你!”
死亡,近在咫尺!
叶尘的思维在极致的压力下反而变得空前清明。无数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混沌原点!内天地!太阴本源!星辰不灭体!所有的底牌,所有的力量,在这一指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不!还有一线生机!
混沌乃万物之始,亦包容万物之终!寂灭亦是“终”的一种!我的道,不应被其绝对压制!
“吼——!”
叶尘发出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杂念都被抛开,只剩下最纯粹、最不屈的战意!他将全部的心神、全部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进丹田内的混沌原点!
“燃烧吧!混沌原点!”
“内天地!助我!”
轰!!!
混沌原点以前所未有的姿态猛烈燃烧起来!不再是旋转,而是如同超新星爆发般,释放出无法形容的混沌光辉!叶尘周身毛孔都在向外喷射着混沌气流,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个人形的混沌之源!
他身后,那百里内天地的虚影前所未有的凝实,山川河流、日月星辰(雏形)的轮廓清晰可见,虽然范围没有扩大,但其稳固程度、法则的完整性却在疯狂提升!内天地中央,那株太阴月桂树苗洒下清辉,稳固着这片初生世界的根基。
他将整个内天地的力量,与燃烧的混沌原点合一,全部凝聚于胸前!
这不是防御,而是……以攻对攻!以自身的混沌大道,硬撼那代表终极死寂的一指!
“混沌归一——破妄!”
叶尘双掌猛地向前推出!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的、凝聚了他毕生修为、混沌本源以及内天地之力的混沌光柱,悍然冲向那缓缓点来的寂灭手指!
这一击,抽干了他所有的力量,甚至燃烧了他的部分生命本源!内天地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山川出现裂纹,河流几近干涸!
混沌光柱与寂灭手指,终于碰撞在了一起。
没有声音。
没有能量冲击。
仿佛两种截然相反的终极法则,在无声无息中相互湮灭、相互吞噬。
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所有人都只能看到,那灰色的混沌光柱与那漆黑的寂灭手指接触的点,化作了一个绝对的“奇点”,吞噬着一切光线、一切感知。
下一个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超越了听觉范畴的震荡,以那个“奇点”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
肉眼可见的,星空如同镜面般寸寸碎裂!无数细密的空间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吞噬着沿途的一切!距离稍近的那些神殿战舰,无论是庞大的母舰还是灵活的小型舰,都在接触到这震荡波的瞬间,如同沙雕般瓦解、消散,连爆炸都无法产生!
苏婉清、青袍剑修等人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开,那是叶尘在最后关头分出一丝力量护住了他们。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狠狠抛飞出去,鲜血狂喷,身受重创。
血骷王的主舰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厚重的装甲板如同纸糊般被撕裂,那骷髅头标志更是直接崩碎了大半!血骷王本人更是惨叫一声,刚刚凝聚起来的半步金仙之体再次崩裂,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眼中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他竟然……真的挡住了天尊一指?!哪怕只是亿万分之一力量的一丝投影?!
而碰撞的中心,那片区域已经彻底化为一片绝对的虚无,连空间碎片和能量余波都不复存在。
叶尘的身影消失了。
不,并非完全消失。
在那片虚无的中心,一点微弱的、几乎随时可能熄灭的灰色光芒,在顽强地闪烁着。
那正是叶尘的混沌原点!
只是此刻的混沌原点,布满了裂痕,光芒黯淡到了极致,仿佛风中残烛。原点的核心,叶尘的神魂蜷缩着,意识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气息微弱得如同凡人。
他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内天地近乎崩毁,星辰不灭体布满了裂痕,生命本源燃烧大半,神魂遭受重创。但终究,他在那必死的一指下,保住了一点真灵不灭,守住了混沌原点的核心本源!
那模糊的寂灭虚影,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那双漠然的眼眸看了一眼那顽强闪烁的灰色光点,似乎也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讶异情绪闪过。但随即,虚影便开始缓缓消散。
显然,这一指未能彻底抹杀目标,但这缕投影的力量也已耗尽,或者其本体并未真正将叶尘视为必须亲手碾死的威胁。
“亵渎者……暂留尔命……终将归于寂灭……”
冰冷的声音随着虚影的消散而渐渐远去。
那股笼罩星空的恐怖威压,终于消失了。
幸存的寂灭神殿修士,包括重伤的血骷王,都心有余悸。他们看着那片虚无中心闪烁的灰色光点,眼神复杂,有恐惧,有怨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撤……撤退!”血骷王艰难地下达命令。虽然他恨不得立刻上前将那灰色光点碾碎,但他伤势太重,而对方虽然看似濒死,但那诡异的混沌原点给他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况且,天尊投影亲自出手都未能彻底磨灭,此子身上定有惊天大秘,需从长计议。
残存的神殿舰队,如同潮水般退去,很快便消失在扭曲的空间褶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星空中,只留下一片狼藉。破碎的空间缓缓自我修复,但那种被至高力量洗礼过的死寂感,却久久不散。
“盟主!”
苏婉清不顾自身重伤,强行催动仙力,化作一道流光冲向那片虚无。青袍剑修、零等人也紧随其后。
当他们靠近时,只能感受到那灰色光点散发出的微弱却坚韧的生机,以及一种仿佛在沉睡、在缓慢汲取着周围散逸的混沌能量进行自我修复的波动。
叶尘的身体并未完全消失,而是以一种奇特的能量形态,与那混沌原点结合在一起,处于一种非生非死的涅盘状态。
“他还活着!”苏婉清喜极而泣,小心翼翼地用仙力包裹住那灰色的光点,感受到其中叶尘微弱的神魂波动,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
“此地不宜久留!零,立刻检测周围空间稳定性,寻找安全路线返回流云星!”青袍剑修强忍着伤势,冷静下令。
零迅速开始工作:“空间结构极其脆弱,大规模跳跃风险极高。检测到流云星方向有强能量反应接近……是星盟的援军!”
果然,片刻之后,远处的星空泛起涟漪,一支规模不小的混沌星盟舰队跳跃而出,为首的正是坐镇后方的墨渊以及王胖子等人。他们显然是接到了“暗影号”提前发出的求援信号,以及感知到了这边恐怖的能量波动,第一时间赶来接应。
当看到这片星域的惨状以及苏婉清怀中那微弱的光点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老大!”王胖子眼睛瞬间就红了。
墨渊脸色凝重无比,迅速上前,神识仔细探查那灰色光点,良久,才沉声道:“神魂重创,本源亏损,内天地濒临崩溃……但核心一点混沌真灵不灭,反而进入了一种……类似涅盘的状态。这是极致的毁灭中孕育的一线生机!能否醒来,醒来后是蜕变还是沉沦,全靠他自身的造化和意志了。”
“先回去再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盟主!”王胖子吼道。
众人不敢怠慢,立刻护卫着那承载着叶尘最后生机的灰色光点,登上星盟旗舰,开启最稳定的空间跳跃,朝着流云星疾驰而去。
回归的路途,气氛沉重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明白,叶尘虽然侥幸未死,但伤势之重,前所未有。而寂灭神殿展现出的恐怖实力,尤其是那最后出现的、疑似“寂灭天尊”的投影,更是如同万丈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流云星,混沌星盟总部,混沌峰顶。
苏婉清小心翼翼地将那灰色的光点安置在叶尘平日闭关的静室中央,这里混沌之气最为浓郁。墨渊布下了重重滋养神魂、稳固本源的阵法,汇聚整个流云星的灵脉之气,源源不断地温养着那微弱的光点。
星盟上下,得知盟主为掩护众人撤退,力抗不可名状之强敌而陷入涅盘,皆是悲愤交加,同时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凝聚力与修炼热情。盟主未死,他们在等待,等待他涅盘归来的那一天!
静室内,灰色的光点如同心脏般,微弱而顽强地跳动着。它缓慢地吸收着周围的混沌之气与灵机,表面的裂痕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修复。
在光点的最深处,叶尘的意识沉沦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与黑暗之中。
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感觉不到空间的存在,只有无数破碎的记忆画面和法则感悟在翻滚、碰撞。
寂灭一指的恐怖威能……
混沌原点的燃烧与爆发……
内天地的崩毁与重塑……
还有那惊鸿一瞥感知到的“归墟”之意……
生与死,创造与毁灭,存在与虚无……种种对立而又统一的法则真意,在他近乎寂灭的意识中交织、沉淀。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绝对的黑暗与混沌深处,一点全新的、更加纯粹、更加深邃的混沌之光,开始悄然孕育。
破而后立,向死而生。
混沌原点,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涅盘!
第554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