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网·七州联动
陈默转身取下墙上悬挂的七州舆图,图轴展开,宋、蔡、曹、滑、许、陈、颍七州疆域清晰勾勒,江河漕运如银带交织,州县城镇星罗棋布。他指尖划过舆图上的红线边界,沉声道:“汴州都督府统辖七州,军政一体,这既是根基,也是隐患。鬼面门能在汴州立足,绝非局限一城,必然借着七州军政交错的缝隙,跨州传递物资、藏匿党羽。”
话音刚落,王砚已折返回来,手中捧着一叠新增的卷宗,袖口墨迹沾染了舆图边缘:“都督所言极是。属下刚核对完七州近半年的官仓出入账,发现宋州、滑州的军粮损耗率异乎寻常地高,且接收回执上的签字,与汴州那笔‘鬼市’账目笔迹隐隐契合,疑似跨州挪用军粮供给鬼面门。”
陈默眸色一凛,指尖点在宋州与滑州的位置:“这两州紧邻汴州漕运干线,粮草通过漕运转运,不易察觉。王功曹,即刻发函七州治中,调取近一年的军饷、粮草、兵器出入全册,重点核对与汴州‘鬼市’有资金往来的商户,务必查清跨州资金链的流向。”
“属下遵令!”王砚躬身领命,转身又扎进了卷宗堆,清瘦的身影在案牍间愈发挺拔。
一旁候着的苏瑾上前一步,腰间羊脂玉坠轻晃:“都督,七州江湖势力盘根错节,汴州的‘翻江龙’在宋州、颍州都有分舵,鬼面门的暗哨也常借江湖帮派掩护跨州活动。属下早年游历七州时,在曹州、蔡州结识过几位镖局总镖头,他们走南闯北,对跨州的隐秘路径、暗栈了如指掌,属下可即刻动身,联络他们协助排查。”
“甚好。”陈默颔首,从怀中取出七枚玄镜司分舵令牌,“这是七州玄镜司分舵的联络令牌,持此可调动当地密探配合你。切记,跨州行动需隐秘,不可打草惊蛇,重点查探鬼面门是否在七州设有藏匿据点,尤其是沈别驾失联前可能途经的陈州、许州一带。”
苏瑾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纹路,唇角噙着胸有成竹的笑意:“属下明白,三日内必带回七州江湖的动向。”
赵虎大步流星赶回,粗布短打沾着些许尘土,脸上斜疤因兴奋而泛红:“都督,府兵已集结完毕!属下已传令七州府兵,沿漕运干线、州府要道增设关卡,严查过往可疑车辆、人员,尤其是携带青黑色淬毒兵器、佩戴鬼面标记的人。另外,属下已让各州捕头联动,彻查本地黑窑、废弃驿站,绝不放过任何藏匿踪迹!”
陈默望着舆图上纵横交错的要道,沉声道:“赵录事,你亲自带队驻守汴州漕运总码头,协调七州关卡的信息互通。一旦发现线索,即刻用玄镜司密信传递,我会调遣就近州府的府兵支援。记住,七州军政联动,既是威慑,也是屏障,绝不能让鬼面门跨州流窜,更不能让他们毁掉沈别驾可能留下的跨州证据。”
“放心吧都督!”赵虎拍着胸脯,洪亮的声音震得舆图微动,“属下一定守好漕运要道,让鬼面门插翅难飞!”
三人再次领命离去,都督府内只剩陈默与这张铺展的七州舆图。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宋州、滑州的标记上,也照在沈砚府邸与漕运码头的连线间。七州军政大权在握,玄镜司密探与府兵联动,一张覆盖七州的天罗地网已然张开。而他知道,这张网的每一个节点,都可能藏着鬼面门的核心机密,也可能牵着沈砚失踪的真相——跨州追查的序幕,就此拉开。
暖意·府中牵挂
陈州命案的线索刚铺开,汴州都督府后院便迎来了一行车马。车帘掀开,先跳下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约莫六岁,穿着粉绫袄裙,手里攥着个布偶兔子,正是陈默的女儿陈念安。她抬眼望见立在廊下的陈默,眼睛一亮,脆生生喊着“爹爹”,扑进他怀里。
陈默紧绷的面容瞬间柔和,抬手接住女儿,指尖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身后,妻子钱庆娘缓步走出,一身素色襦裙,眉眼温婉,手中拎着个食盒:“夫君,一路劳顿,我让厨房炖了些参汤,补补身子。”她目光掠过陈默腰间的绣春刀,眸中闪过一丝担忧,却未多问——她深知丈夫身负重任,从不多言军政之事。
紧随其后的是小妾柳月娥,身着浅碧色罗裙,鬓边簪着一支素银簪,手里抱着一摞浆洗好的衣物,性子温婉内敛,见了陈默便屈膝行礼:“夫君。”她原是江南绣娘,三年前被陈默所救,后纳为妾室,平日里打理府中琐事,温顺体贴。
陈默牵着女儿的手,引着妻儿走进后院正房。屋内陈设简单却整洁,柳月娥手脚麻利地将衣物归置好,又去厨房端参汤;钱庆娘则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拉过陈默的手查看:“前几日飞鸽传书说你在陈州遇袭,虽只是皮外伤,也得仔细上药。”
陈念安趴在桌边,摆弄着布偶兔子,忽然抬头道:“爹爹,京城里的沈姐姐托人带了东西给你呢!”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枚小巧的香囊,香囊上绣着沈家的云纹,正是沈婉儿所赠。
陈默接过香囊,指尖触及里面坚硬的物件,拆开一看,竟是半张折叠的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许州城西有座废弃窑场,兄长曾提过此处藏有鬼面门秘事。”他眸色一沉,沈婉儿竟通过女儿传递线索,既避过了宫中眼线,又精准送到他手中。
钱庆娘见他神色凝重,轻声道:“沈姑娘心思缜密,此次托人送东西时,还特意叮嘱,让你万事小心。她说京中武贵妃已查到宫中有人与鬼面门暗通款曲,怕是会波及七州。”
“我知晓了。”陈默将纸条收好,喝了口参汤,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连日查案的疲惫。有家人在侧,心中多了份牵挂,也更添了份破局的决心——他不仅要揪出幕后主使,更要护得这一方安宁,让妻女能安稳度日。
柳月娥端来一盘精致的糕点,轻声道:“夫君,念安念叨你许久了,今日难得团聚,不如歇一晚再处理公务?”
陈默望着女儿期盼的眼神,终究点了点头。他抱起陈念安,坐在廊下,听她讲京城里的趣事,钱庆娘与柳月娥在一旁缝补衣物,月光洒下,后院一派岁月静好。
但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子夜时分,玄镜司密探的飞鸽传书再次送到:“许州废弃窑场发现鬼面门活动踪迹,疑似藏有跨州军械库。”
陈默轻轻放下熟睡的女儿,掖好被角,转身走出房门。前院的灯火已亮,王砚、苏瑾、赵虎早已等候在正厅。他拿起玄镜司令牌,眸色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即刻启程许州,端了这处据点!”
后院的妻女尚在安睡,他肩负的不仅是七州军政的重任,更是家人的牵挂与百姓的安宁。许州废弃窑场的暗夜,注定将燃起一场血雨腥风。
兰若寺前尘
马车驶回陈府时,府内早已灯火通明。跨进朱漆大门,迎面便是连夜燃起的气死风灯,将庭院照得如同白昼,廊下侍卫持刀肃立,眉宇间仍带着夜宴搏杀后的凛然。
钱庆娘刚落座正厅,便有丫鬟掀帘而入:“夫人,大小姐带着二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在偏厅候着,说担心您的安危,一直没敢睡。”
“让她们进来吧。”钱庆娘揉了揉眉心,褪去一身疲惫,眼中重焕主母威仪。
陈家家主名唤陈延昭,乃是前玄镜司少卿,三年前为护佛骨玉簪,在西域与鬼面教死战,以身殉国,留下钱庆娘与四位女儿。大女儿陈清禾,年十八,性子沉稳如玉,一手簪花小楷冠绝长安,更习得父亲亲传的防身术,如今已是钱庆娘打理家事的左膀右臂;二女儿陈清芷,年十六,灵动俏皮,偏爱钻研医理毒术,师从苏婉,一手金针救人无数,也能制毒防身;三女儿陈清晏,年十二,生得粉雕玉琢,却天生能感知邪祟之气,一双杏眼清澈通透,能看破简单的幻术伪装;小女儿陈清宁,年六岁,懵懂可爱,最黏陈默,虽不懂世事,却能凭直觉分辨善恶。
四位小姐鱼贯而入,皆是一身素色衣裙,却难掩各自风姿。陈清禾率先上前,屈膝行礼:“母亲,女儿听闻府中遭袭,忧心不已,幸好母亲平安归来。”她手中捧着一盏温热的参茶,递到钱庆娘面前,动作稳妥利落。
陈清芷紧随其后,目光扫过厅中众人,见苏婉面色苍白,立刻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药瓶:“苏姨,这是我特制的凝神丹,你服下能补气血。”她指尖纤细,动作麻利地倒出药丸,递到苏婉手中,眼神里满是关切。
陈清晏牵着陈清宁的手,仰着小脸,一双杏眼看向钱庆娘怀中的佛骨碎片,微微蹙眉:“母亲,这东西身上有冷森森的气息,和前几日潜入府中的黑影味道一样。”她天生的灵觉,让她对邪祟之气格外敏感。
小女儿陈清宁被姐姐牵着,怯生生地看向陈默,小奶音软糯:“舅舅,我怕,刚才府里好吵,我听见好多坏人的声音。”
陈默俯身抱起陈清宁,指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宁宁不怕,坏人都被舅舅打跑了,以后舅舅会保护你们。”
钱庆娘看着四个女儿,眼中满是欣慰与心疼,她将佛骨碎片收好,沉声道:“清禾,明日起加强府中戒备,所有进出人员必须严查;清芷,你随苏姨一起,清点府中药品和暗器,以备不时之需;清晏,你留意府中动静,若再感知到邪祟之气,立刻告知我;宁宁,乖乖跟着姐姐们,不要乱跑。”
“是,母亲。”四位女儿齐声应答,语气恭敬。
这时,卫青阳与沈若兰走进正厅,沈若兰手中拿着那半片青铜符,沉声道:“陈夫人,方才在归途截获的胡姬口中审出,月圆之夜,鬼面教要在兰若寺汇合,似乎要做什么大事。”
陈默眼神一凛:“兰若寺位于长安城外三十里,荒无人烟,正是邪祟聚集的绝佳之地。他们定然是想借助佛骨玉簪的力量,完成某种禁术。”
陈清禾上前一步,神色坚定:“母亲,女儿愿随舅舅一同前往兰若寺,也好有个照应。”她自小跟着父亲习武,虽不及陈默高强,却也能自保。
陈清芷也附和道:“母亲,我也去!我懂医毒,万一有人受伤,我能及时救治。”
钱庆娘沉吟片刻,看向苏婉:“苏妹妹,你留在府中,照看清晏和宁宁,守住陈府。我与陈默、卫世子夫妇,再带上清禾、清芷,一同前往兰若寺。”
苏婉点头:“夫人放心,我定会守好陈府,不让鬼面教有机可乘。”她看向陈清晏,“清晏,你跟我来,我教你一道简单的清心咒,能帮你压制邪祟之气的影响。”
陈清晏乖巧地点头,跟着苏婉离去。陈清宁舍不得陈默,紧紧抓住他的衣袖:“舅舅,你要早点回来,给我带糖葫芦。”
陈默笑着应允:“好,舅舅一定给宁宁带最甜的糖葫芦。”
夜色渐深,陈府上下严阵以待。钱庆娘与陈默、卫青阳夫妇商议着兰若寺的行动计划,陈清禾在一旁整理着兵器和干粮,陈清芷则调配着解毒丹药,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神色凝重。
月圆之夜,月凉如水。一支由陈默、钱庆娘、卫青阳、沈若兰、陈清禾、陈清芷组成的小队,悄然驶出陈府,朝着长安城外的兰若寺疾驰而去。马车在夜色中穿行,车轮碾过土路,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决战,奏响序曲。
兰若寺的轮廓在月光下渐渐清晰,那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古寺,断壁残垣,杂草丛生,寺顶的瓦片早已破碎,露出黑漆漆的梁架,远远望去,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寺门前的石狮子早已风化,面目狰狞,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凄凉。
“大家小心,此处邪气甚重。”陈清晏虽未前来,但陈默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浓郁邪祟之气,与佛骨碎片的气息相互交织,愈发诡异。
沈若兰取出那半片青铜符,符身突然发烫,与寺内某处产生强烈共鸣:“佛骨玉簪的另一半,定然在寺内!”
众人相视一眼,握紧手中的兵器,悄然潜入兰若寺。寺内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杂草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夜枭啼叫,让人不寒而栗。
穿过残破的山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倒塌的天王殿,殿内的天王塑像早已碎裂,散落一地。陈清芷俯身查看,发现塑像碎片上刻着诡异的符文,与拂云身上的刺青如出一辙:“母亲,这些符文是鬼面教的聚灵阵,他们在借助寺庙的阴气,滋养邪力。”
钱庆娘冷哼一声:“痴心妄想!今日便让他们灰飞烟灭!”
众人继续深入,来到大雄宝殿。殿内的佛像早已被推倒,地面上画着一个巨大的血色阵图,阵图中央,摆放着另一半佛骨玉簪,玉簪旁,站着数十名身着黑衣、脸上带着鬼面的教徒,为首之人,正是永王妃!
永王妃身着玄色法袍,脸上戴着狰狞的鬼面,手中握着一柄血色长剑,冷笑道:“陈延昭的家人们,没想到你们真的敢来送死!”
陈默怒喝:“永王妃,你勾结鬼面教,谋害德妃,行刺圣驾,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死期?”永王妃狂笑,“等我借助佛骨玉簪的力量,唤醒鬼面真神,整个天下都是我的!你们这些人,都将成为真神的祭品!”
她抬手一挥,鬼面教徒们立刻发起攻击,手中的兵器泛着幽蓝的毒光,朝着众人扑来。
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战,在兰若寺内正式拉开帷幕。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照在刀光剑影之上,映出一张张决绝的脸庞。陈默长剑如龙,卫青阳刀光凛冽,钱庆娘掌风凌厉,沈若兰银针翻飞,陈清禾与陈清芷姐妹同心,一人主攻,一人辅助,合力对抗鬼面教徒。
陈清晏留在陈府,突然感受到兰若寺方向传来的强烈邪祟之气,她急忙跑到苏婉面前:“苏姨,不好了!那边的邪气好重,母亲和舅舅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苏婉握紧手中的七星灯,沉声道:“别怕,我们现在就启动府中的护府大阵,为他们祈福,也能远程压制一部分邪力!”
长安城内,陈府的护府大阵骤然亮起,金色的光芒直冲天际;长安城外,兰若寺内的血色阵图也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正邪之力在空中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这场关乎长安安危、关乎天下太平的决战,已然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大雄宝殿内,血色阵图的红光与佛骨玉簪的青光交织,将殿顶残垣染得诡异可怖。鬼面教徒们如疯魔般扑来,兵器上的毒光与阵图的邪气相融,化作一道道青黑妖风,刮得人皮肤生疼。
陈默长剑横扫,剑气劈开妖风,却见永王妃抬手结印,血色阵图突然暴涨,将众人困在中央:“陈延昭当年毁我姐姐性命,今日我便让他满门陪葬!”她手中血色长剑直指钱庆娘,“这聚灵阵以佛骨为引,以千人血为祭,你们今日插翅难飞!”
就在此时,陈清晏在陈府护府大阵中突然尖叫:“苏姨!兰若寺里的壁画……在发光!”
话音刚落,大雄宝殿两侧的残破壁画竟真的泛起金光。那是几幅早已斑驳的释伽牟尼说法图,原本模糊的线条此刻骤然清晰,佛陀座下的十八罗汉栩栩如生,眸中射出威严金光,穿透了阵图的妖邪之气。
“是父亲当年留下的后手!”钱庆娘又惊又喜,“延昭曾说,兰若寺壁画藏着玄镜司的镇邪符文,需以佛骨碎片为引才能激活!”她急忙取出怀中的佛骨碎片,掷向壁画方向。
碎片在空中划出一道金光,触及壁画的瞬间,十八罗汉的身影突然从壁画中走出,化作丈高金身。降龙罗汉手持念珠,念珠飞出化作金色锁链,缠住数名鬼面教徒;伏虎罗汉挥拳砸下,拳风震碎了教徒手中的毒兵器;其他罗汉或持禅杖、或挥蒲扇,金光所过之处,青黑妖风瞬间消散,教徒们惨叫着化为黑烟。
永王妃又惊又怒,挥剑劈向金身罗汉:“区区壁画邪祟,也敢挡我!”可长剑触及金光,竟被瞬间弹开,剑身上的血色邪气滋滋作响,寸寸消融。
陈清芷趁机取出特制的破邪丹,捏碎后撒向阵图:“这丹药以天山雪莲和孔雀胆炼制,专克邪阵!”药粉遇红光化作白雾,血色阵图的光芒顿时黯淡几分。陈清禾则紧随其后,手中长剑灌注内力,刺向阵图边缘的符文节点——那是她方才观察到的阵眼弱点。
“找死!”永王妃飞身扑向陈清禾,长剑带着凌厉杀意。沈若兰见状,指尖银针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射中永王妃的手腕穴位。永王妃吃痛,长剑脱手,卫青阳趁机挥刀上前,龙雀刀的寒光直逼她脖颈。
可就在此时,阵图中央的另一半佛骨玉簪突然爆发出刺眼青光,永王妃脸上的鬼面裂开,露出一张与德妃极为相似的面容,只是眼角爬满了青黑毒纹:“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她猛地扑向佛骨玉簪,竟要将其击碎。
“不可!”陈默飞身阻拦,却见壁画中的佛陀突然睁开双眼,一道金色光柱从佛陀眉心射出,穿透永王妃的身体,也射中了佛骨玉簪。青光与金光碰撞,佛骨玉簪瞬间合二为一,化作一枚完整的玉簪,悬浮在空中,散发出温润的佛光。
永王妃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金色窟窿,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为什么……姐姐能得陛下宠爱,我却只能……”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化作一缕黑烟,被佛光净化。
那些被阵图控制的鬼面教徒,失去了邪气支撑,纷纷倒地不起。血色阵图在佛光中寸寸碎裂,化作点点黑灰,被风吹散。十八罗汉的金身渐渐淡化,重新融入壁画之中,只是壁画上的佛陀与罗汉,此刻更显威严神圣。
陈默伸手接住悬浮的佛骨玉簪,玉簪入手温润,再无半分邪气。钱庆娘望着壁画,眼中含泪:“延昭,你终究是护住了我们,护住了长安。”
陈清禾扶着钱庆娘,看着渐渐恢复平静的大殿:“母亲,危机解除了。”
陈清芷则在一旁为受伤的侍卫包扎伤口,脸上带着疲惫的笑意:“苏姨和三妹妹在府中肯定也累坏了,我们该回去了。”
远处天际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残破的窗棂照进大雄宝殿,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佛骨玉簪的佛光与壁画的金光交相辉映,温暖而祥和。
众人走出兰若寺,回望这座历经沧桑的古寺,此刻竟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庄严。陈默握紧手中的玉簪,心中明白,这场决战的胜利,不仅是因为壁画神威,更是因为父亲的守护、家人的同心,以及邪不压正的天道。
长安城内,陈府的护府大阵渐渐平息,陈清晏扑进前来迎接的陈清宁怀中,兴奋地说:“四妹,我看到壁画里的罗汉出来打架了!好厉害!”
陈清宁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指着远方:“舅舅和母亲回来了!”
马车驶回陈府,一家人团聚的身影被晨光拉长。佛骨玉簪最终被送往玄镜司妥善保管,而兰若寺的壁画神威,也成为了长安城里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
兰若寺的晨光中,佛骨玉簪悬浮半空,温润佛光驱散了最后一丝邪祟之气。陈默握着玉簪正要收起,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玉簪顶端的佛骨纹路竟与他掌心的狼首珏产生强烈共鸣,地面的砖石开始簌簌震颤,大殿中央的地砖轰然裂开,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地穴,穴中涌出淡淡的白雾,混着远古的苍莽气息。
“这是……”钱庆娘后退半步,警惕地盯着地穴,“延昭从未提过兰若寺下还有密室。”
陈默俯身望去,地穴深处隐约有金光闪烁,狼首珏发烫得愈发厉害,体内受损的本命磁石竟也跟着悸动,像是在呼应某种远古召唤。他握紧长剑,纵身跃入地穴:“我去看看,你们在外戒备。”
地穴底部是一间天然溶洞,钟乳石上凝结着千年冰晶,冰晶折射出的光芒中,一尊丈高的石台上,趴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异兽——它形似狮,头生独角,尾如狐毛蓬松,额间嵌着一块菱形晶石,正是上古神兽白泽。此刻它闭目蜷缩,气息微弱,周身缠绕着青黑色的锁链,正是鬼面教的缚灵咒。
“白泽?”陈默心头一震,墨家古籍中记载,白泽能通万物之情,晓天下鬼神之事,是上古镇邪神兽,怎会被封印在此?
仿佛感知到他的气息,白泽缓缓睁眼,金色的眼眸中带着沧桑与疲惫:“墨家传人,终于等到你了。”它的声音苍老而空灵,“三千年前景帝时期,我助玄镜司先祖封印上古邪物‘蚀魂妖尊’,却遭鬼面教先祖暗算,被缚于此,以自身灵力镇压妖尊残魂。”
陈默看着它周身的锁链,忽然明白:“佛骨玉簪是解开封印的钥匙?”
“正是。”白泽颔首,“佛骨之力能净化缚灵咒,而你掌心的狼首珏,是墨家与我定下的远古契约信物。当年你先祖与我约定,若后世有墨家传人持珏而来,便与他订立灵契,共镇邪祟。”
此时溶洞上方传来异动,永王妃虽死,但其残余党羽竟冲破了卫青阳的阻拦,顺着地穴追来:“陈默,交出神兽!助真神复活,我们饶你不死!”
白泽眼中闪过怒意,周身灵力暴涨,却被锁链死死束缚,咳出一口金色血珠:“他们想借我之力唤醒蚀魂妖尊,快!以狼首珏为引,与我订立灵契,我便能挣脱封印!”
陈默没有犹豫,握紧狼首珏,咬破掌心,鲜血滴在珏上:“墨家陈默,愿与白泽订立灵契,共镇邪祟,守护人间!”
狼首珏爆发出耀眼的蓝光,化作一道光链,连接着陈默与白泽的额间。白泽额间的晶石同时亮起金光,两道光芒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灵契符文。溶洞内狂风大作,青黑色的锁链寸寸断裂,白泽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嘶吼,身形暴涨数丈,独角射出金色光柱,将追来的鬼面教徒尽数击飞,化为黑烟。
灵契订立的瞬间,陈默只觉得一股磅礴的灵力涌入体内,受损的本命磁石竟在快速修复,墨家符咒的威力也瞬间倍增。他与白泽心意相通,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的想法——白泽想彻底摧毁蚀魂妖尊的残魂,永绝后患。
“随我来!”白泽转身,纵身跃向溶洞深处,那里有一个黑漆漆的漩涡,正是蚀魂妖尊残魂的藏身之处。
陈默紧随其后,手中长剑灌注白泽之力与墨家符咒,化作一道金蓝交织的光刃:“今日便让你魂飞魄散!”
白泽也同时发力,独角射出的金光与光刃汇合,狠狠劈向漩涡。漩涡中传来蚀魂妖尊凄厉的惨叫,青黑色的雾气疯狂翻涌,却在金蓝光芒的灼烧下,寸寸消融。
溶洞外,钱庆娘等人听到里面的动静,正欲支援,却见一道金蓝光芒冲天而起,穿透地穴,照亮了整个兰若寺。光芒散去,陈默与白泽并肩走出地穴,白泽身形已缩小至半人高,亲昵地蹭了蹭陈默的手臂。
“成功了?”卫青阳上前问道。
陈默点头,掌心的狼首珏与白泽额间的晶石同时闪烁:“蚀魂妖尊残魂已除,白泽与我订立了灵契,往后便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白泽抬眸,金色的眼眸扫过众人:“鬼面教虽遭重创,但蚀魂妖尊的余孽尚未肃清,西域还有其巢穴。”它看向陈默,“你的本命磁石虽已修复,但还需历练,方能完全掌控灵契之力。”
钱庆娘松了口气,望着晨光中的白泽,眼中满是敬畏:“有上古神兽相助,往后再无邪祟敢犯长安。”
陈清芷好奇地凑上前,想摸摸白泽的皮毛,却被它轻轻躲开,白泽看向她手中的药瓶,忽然道:“你炼制的破邪丹虽好,却缺一味‘白泽涎’,若加入此物,可解天下至毒。”
陈清芷眼睛一亮:“真的?那以后还要多请教神兽大人!”
众人相视而笑,晨光洒在兰若寺的断壁残垣上,带着新生的希望。陈默抚摸着白泽的独角,心中明白,这场守护之战虽暂告一段落,但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有白泽相助,有家人与盟友同心,无论未来还有多少艰险,他都有信心一战到底。
西域溯源·妖尊秘辛
离开兰若寺三日后,陈默与白泽踏上前往西域的路途。白泽缩小身形,化作一只雪白的小兽伏在陈默肩头,金眸时不时扫过沿途戈壁,感知着潜藏的邪祟气息。陈清芷按约定随行,马车上载满了特制的破邪丹与金针,腰间挂着一只玉瓶,里面盛着几滴白泽涎——那是白泽主动赠予的,能解天下至毒,更能强化丹药的破邪之力。
“前方百里便是流沙古城,”白泽的声音在陈默脑海中响起,灵契让他们无需言语便能心意相通,“蚀魂妖尊的余孽就藏在古城之下,那里也是鬼面教的西域总坛。”
陈默勒住缰绳,望向远处沙丘尽头——烈日下,一座残破的古城轮廓隐约可见,城墙被风沙侵蚀得千疮百孔,却透着一股浓郁的阴邪之气。“当年我父亲在西域殉国,是不是也与这座古城有关?”
“正是。”白泽的金眸沉了沉,“陈延昭发现鬼面教在古城中挖掘妖尊遗骸,试图用活人血祭唤醒残魂,便率玄镜司众人阻拦。激战中,他虽毁掉了大半遗骸,却遭鬼面教西域舵主暗算,中了‘朱颜酡’的进阶毒‘蚀魂散’,最终力竭而亡。”
话音未落,沙丘后突然涌出数百名黑衣教徒,每个人脸上都戴着狰狞的鬼面,手中兵器泛着青黑毒光——正是鬼面教的西域分舵成员。为首的是个络腮胡汉子,腰间挂着一枚骷髅令牌,眼中满是凶光:“陈默,杀我教中长老、毁我总坛计划,今日便让你为你父亲陪葬!”
“是鬼面教西域舵主,墨烈。”白泽提醒道,“他修炼了蚀魂妖尊的部分邪术,体内有妖魂之力,小心他的骷髅令牌——那是用百个孩童头骨炼制的,能引动阴煞。”
陈默拔剑出鞘,狼首珏亮起蓝光,与白泽额间的晶石产生共鸣,磅礴的灵力涌入剑身:“墨家‘裂地符’!”他挥剑劈出,一道金蓝交织的光刃直劈地面,沙丘轰然裂开,无数黄沙喷涌而出,将数十名教徒卷入其中。
墨烈冷笑一声,举起骷髅令牌:“蚀魂阵,起!”令牌发出刺耳的嘶鸣,古城方向涌出青黑色的阴煞之气,化作无数只鬼手,朝着陈默等人抓来。
“清芷,退到我身后!”陈默喊道,同时对白泽点头。白泽会意,身形骤然暴涨,化作丈高金身,独角射出金光,金光所过之处,鬼手纷纷消散。它张口喷出一口白泽涎,化作漫天光点,落在教徒身上,教徒们惨叫着倒地,身上的鬼面碎裂,皮肤下的青黑毒纹迅速消退。
陈清芷趁机取出破邪丹,捏碎后撒向空中,药粉与白泽涎结合,形成一道金色屏障,将阴煞之气挡在外面。她指尖银针翻飞,精准射中墨烈的穴位,墨烈动作一滞,陈默抓住机会,纵身跃起,长剑灌注灵契之力,狠狠劈向墨烈手中的骷髅令牌。
“不!”墨烈嘶吼着想要阻拦,却被白泽的金色锁链缠住。长剑落下,骷髅令牌轰然碎裂,里面涌出无数孩童的残魂,白泽口中念念有词,残魂化作点点白光,被引入轮回。
墨烈失去令牌,体内妖魂之力紊乱,他疯狂大笑:“你们以为赢了?妖尊大人的遗骸早已被运往昆仑墟,不久后,大人便会重现人间,统治三界!”
陈默剑尖抵住他的咽喉:“鬼面教为何要复活蚀魂妖尊?你们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墨烈眼中闪过狂热:“我教先祖本是妖尊座下大祭司!三千年前景帝时期,妖尊被白泽与玄镜司封印,先祖率残余信徒逃入西域,建立鬼面教,就是为了等待时机,复活妖尊!”他咳着血,继续道,“永王妃不过是我们利用的棋子,她的仇恨、她的野心,都只是为了让长安内乱,方便我们寻找佛骨玉簪和白泽……”
话未说完,墨烈突然七窍流血,身体迅速干瘪——他早已服下死士蛊,一旦泄密便会自爆。陈默及时后退,避开爆炸的余波。
白泽收回锁链,金眸中满是凝重:“昆仑墟是上古禁地,那里的阴煞之气最盛,若鬼面教用活人血祭,真的可能让蚀魂妖尊复活。”它看向陈默,“你的灵契之力还未完全掌控,需尽快前往昆仑墟,阻止他们。”
陈清芷收拾好药瓶,脸色苍白却坚定:“我们现在就出发,我炼制的破邪丹还有不少,加上白泽大人的涎液,应该能应对阴煞之气。”
陈默点头,望向昆仑墟的方向——那里终年积雪,云雾缭绕,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他握紧手中的长剑,掌心的狼首珏与白泽额间的晶石同时闪烁,灵契的力量让他们心意相通,无所畏惧。
马车继续西行,穿过流沙古城,朝着昆仑墟疾驰而去。沿途,白泽不断向陈默传授上古秘术,帮助他掌控灵契之力;陈清芷则利用白泽涎,炼制出更强的破邪丹与解毒药。他们都明白,这场前往昆仑墟的旅程,将是一场生死决战——不仅关乎长安的安危,更关乎整个人间的存亡。
而在昆仑墟深处,鬼面教的教徒们正在忙碌着,一座巨大的血色阵图铺满雪地,阵图中央,摆放着蚀魂妖尊的头骨,头骨的眼窝中,正闪烁着青黑色的幽光。鬼面教的教主,一个身着黑袍、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人,正站在阵图中央,口中念念有词,周围的阴煞之气,正源源不断地涌入头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