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室里的空调风裹着淡淡的龙井茶香。
经理双手把打印好的购房合同推到汪晓面前，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热情：“汪先生，您在这儿填写个人信息，身份证原件给我刷一下备案，十分钟就能弄完，不耽误您后续看房。”
汪晓垂眼看向合同上的空白栏，指尖刚碰到笔杆，动作忽然顿住。
他抬眼时，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以我女朋友的名义买吧，我现在让她把身份证照片发过来，你们先走备案流程。”
经理握着poS机的手顿了顿，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没问题汪先生！委托他人购房的流程我们熟，您让她把身份证正反面拍清晰发您微信，我这边直接打印存档，一样能备案，不影响后续交房。”
他常年跟客户打交道，见多了用家人、朋友名义买房的情况。
旁边的苏晓梅站在角落，手里攥着叠得整整齐齐的14号楼户型图，听见这话，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她刚才还在心里琢磨，这位汪先生这么年轻，出手却如此阔绰，没想到是以女朋友名义买的。
陈倩倩，听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她又看了一眼汪晓的颜值，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那个陈倩倩肯定是个富婆，只是年龄嘛……
但她没多嘴，只是悄悄把别墅的钥匙往口袋里又揣了揣，生怕不小心弄丢。
汪晓掏出手机，点开微信里一个备注为“陈倩倩”的联系人，发了条简短的消息：“发下身份证照片，急用。”
才过了几秒，汪晓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陈倩倩”的视频通话请求跳动在屏幕中央。
汪晓指尖轻划接起，镜头里立刻映出一张亮眼的脸。
陈倩倩显然正在办公，身后是整面落地玻璃墙，衬得她身上的白色职业装愈发利落。
领口系着条粉色丝巾，长发利落地挽成低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反倒添了几分柔和。
她的五官精致得像精心雕琢过，眉峰清晰不挑不扬，眼尾微微上翘却没半分凌厉，笑起来时右颊还会露出个浅浅的梨涡。
明明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说话时眼神却透着超越年龄的沉稳：“刚在开项目会，没看手机，要身份证照片是吧？我让助理发你微信邮箱，高清扫描件比拍照清楚。”
角落的苏晓梅原本只是下意识瞥了眼屏幕。
这一眼却让她彻底愣住，手里的户型图差点滑落在地。
她刚才还在暗自猜测，陈倩倩要么是年龄稍长的富婆，要么是家世显赫的长辈，可镜头里的女孩分明年轻得很，不仅颜值极高，说话时条理清晰、语气笃定，还带着职场精英的干练。
她悄悄把揣着别墅钥匙的手又攥紧了些，心里那点模糊的猜测，瞬间被彻底推翻。
大约过了三十秒，邮件收到。
身份证正反面拍得清清楚楚，连边角的花纹都没模糊。
汪晓将陈倩倩的身份证发给经理，经理麻利地接过，转身去打印室处理。
苏晓梅站在一旁，目光忍不住在汪晓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从营销中心初见时的“普通穿着”，到说“买整栋14号楼”时的震惊，再到视频另外一头陈倩倩那惊世容颜。
这位汪先生真的太神秘了。
没一会儿，经理拿着打印好的身份证复印件回来，手里还多了一份《委托购房声明》：“汪先生，您在这儿签个代理声明，陈小姐那边后续我弄个线上补签就行。”
他说着，把笔递到汪晓面前，眼神里带着点急切。
这可是单笔近八千万的大单，要是能今天敲定，提成都能有一百多万。
作为团队经理，他这个月的奖金就稳了。
汪晓接过笔，指尖在声明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利落有力。
他翻到购房合同的最后一页，在代理人一栏写下自己名字，又核对了一遍身份证号，确认无误后，才把合同递还给经理。
经理接过合同，像捧着宝贝似的，飞快地翻到盖章页，盖上公司公章，又拿出财务专用章盖在付款栏，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汪先生，您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咱们现在刷定金？”经理把poS机递到汪晓面前，“定金付一千万就行，剩下的您一周内结清就可以了。”
汪晓没看poS机，直接从口袋中掏出银行卡，放在桌上：“直接刷吧，全款。”
“全……全款？”经理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手里的poS机差点掉在地上，“汪先生，您确定？七千六百八十万，全款付清？”
他原本以为汪晓会按约定付定金，然后再去筹钱补足尾款。
没想到他居然要一次性付清，这可是他从业这么多年来，遇到的第一个全款买整栋楼加别墅的个人客户！
苏晓梅站在旁边，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手里的户型图“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她慌忙弯腰去捡，指尖都在发抖。
全款七千多万！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而眼前这位汪先生，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付了，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富豪啊？
经理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双手接过银行卡，小心翼翼地插进poS机。
随着“滴”的一声轻响，poS机屏幕上开始显示“正在处理”，经理的心跳也跟着加速，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生怕出什么差错。
半分钟后，屏幕上跳出“支付成功”的绿色提示，还伴随着一串长长的交易金额数字，经理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连忙把银行卡还给汪晓，又从抽屉里拿出两串钥匙，双手递过去：“汪先生，这是14号楼和独栋别墅的钥匙！14号楼总共22套，钥匙都在这串上，每套门牌号都标好了；别墅的钥匙是这两把，一把大门，一把车库。后续交房、装修的事，您直接跟晓梅对接就行，她是您的专属置业顾问！”
汪晓接过钥匙，掂了掂钥匙的重量，朝苏晓梅抬了抬下巴：“现在带我去14号楼看看。”
“好！”苏晓梅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捡起地上的户型图，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
走出营销中心，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
滨江区的晚风裹着江水的潮气吹过来，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凉意。
路边的路灯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铺着鹅卵石的小路上。
苏晓梅走在前面，脚步轻快，时不时回头跟汪晓介绍小区的情况：“汪先生，咱们小区的绿化率有40%，就是14号楼那边因为还没人住，绿化还没完全弄好，草长得有点高，不过后续物业会安排人修剪的。前面就是侧门了，刷卡就能进，我帮您刷……”
她说话时，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雀跃，眼神里的情绪也从最初的紧张、震惊，慢慢变成了自然的恭敬。
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小区侧门。
苏晓梅掏出工作证，在门禁上刷了一下，“嘀”的一声，门开了。
走进小区，里面静悄悄的，整栋楼都是漆黑一片。
毕竟是刚交房没多久的新小区，入住率还不到30%。苏晓梅指着不远处一栋孤零零的楼栋，小声说：“汪先生，那就是14号楼，在小区最北边，挨着绿化带，特别清净。”
汪晓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14号楼就像一座沉默的黑影，立在小区的角落。
旁边紧挨着一栋更高的楼，把14号楼的月光挡得严严实实。
只有楼道口的声控灯亮着微弱的光，照得地面的阴影忽明忽暗。
刚靠近14号楼，一股阴森的凉意就顺着脚踝往上爬，苏晓梅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拉紧了身上的职业装外套：“汪先生，这楼确实有点暗，旁边那栋楼比它高两层，白天也会挡阳光，所以采光不太好……不过您要是喜欢清净，这儿真的特别合适，晚上一点噪音都没有。”
汪晓没说话，静静感受着楼内气息。
刚靠近14号楼，他就感觉到了微弱的鬼气，像是藏在楼栋深处，若有若无，却很清晰。
鬼气很淡，应该是低阶游魂散发出来的，对活人没什么威胁，但聚集得多了，也会让人觉得阴森。
他不动声色地跟着苏晓梅走进楼道。
苏晓梅推开一楼的房门，耐心介绍，“汪先生，您看，这是一层的户型，一梯一户，门口的空间还挺宽敞，能摆放一个鞋柜……里面的格局跟户型图上一模一样，南北通透，客厅特别大，连接着阳台，虽然现在没装修，看着有点空，但装修完肯定特别舒服。您要是想装现代风还是中式风，我都能帮您联系靠谱的装修公司，保证给您算最优惠的价格，而且装修质量绝对有保障……”
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从户型格局说到装修风格，再到后续的家具家电采购，恨不得把所有能想到的服务都提一遍。
她知道，像汪晓这样的大客户，后续的装修、维护也是一笔不小的单子，要是能继续跟进，说不定还能再拿一笔提成。
汪晓的目光却没在户型上停留，而是扫过房间的各个角落。
鬼气是从楼上飘下来的，而且越来越浓。
他打断苏晓梅的话，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接下来我自己转转就行，你先去忙你的吧。”
苏晓梅正说到装修预算，突然被打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愣了一下，连忙道：“汪先生，是不是我哪里介绍得不好？还是您想了解别的方面？我不忙，真的，我陪您一起转，您有什么问题，我还能随时给您解答……”
她以为是自己介绍得太啰嗦，惹汪晓不高兴了，心里顿时慌了起来。
要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汪晓不满意，那后续的装修单子可就没指望了。
“不是，你服务得很好。”汪晓摇摇头，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只是想自己熟悉一下房子的布局，看看每个房间的朝向和采光，不用有人跟着，这样更自在。你要是有其他客户要接待，就先去忙，我看完了会给你打电话。”
见汪晓态度坚决，不像是在客气，苏晓梅也不敢再多说，只能点了点头：“那行，汪先生，您有事一定要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的号码在合同上有，您存一下，24小时开机。要是您看完想了解装修，或者有其他需求，也随时找我，我一定第一时间赶过来！”
说完，她还朝汪晓鞠了个躬，才轻轻带上门，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瞬间，汪晓不再掩饰自己的气息，周身散发出淡淡的魂压，像一层无形的屏障，笼罩着整个14号楼。
他迈开脚步，顺着楼梯往上走，脚步轻盈得没有一丝声音，只有鬼气在空气中轻轻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