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冰冷的黑水洪流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与腐蚀万物的腥臭,瞬间淹没了废墟入口!首当其冲的陈风剑罡斩入黑水,竟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片浪花便被迅速冻结、消融!
“退!”
陈风脸色一变,当机立断,身形暴退。其余队员也各施手段急速后撤。
张平(韩立)也“慌忙”后跃,同时暗中观察。这黑水并非单纯的能量或液体,其中蕴含着一种极其阴寒歹毒的法则之力,更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其中哀嚎,能侵蚀灵力,冻结生机,寻常化神修士沾之即死!
“是‘玄冥真水’!黑水宗的护宗大阵残留!”孙婆婆见识广博,惊声叫道,“小心,水中蕴含剧毒与怨念!”
眼看黑水就要将众人吞没,那沉默的毒修墨渊忽然上前一步,双手掐诀,口中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毒雾。这毒雾与玄冥真水接触,并未被冻结,反而发出“嗤嗤”的声响,相互侵蚀、抵消,暂时延缓了黑水的蔓延速度。
“我只能抵挡片刻!”墨渊低吼道,脸色迅速变得苍白,显然消耗巨大。
“李罡李煞,助我布‘三才剑阵’!孙婆婆,寻找阵法节点或控制核心!韩道友,侧翼警戒!”陈风临危不乱,迅速下达指令。
李罡李煞兄妹立刻站到陈风两侧,三人气息相连,剑光交织,化作一个旋转的剑轮,悍然切入黑水之中!剑轮过处,黑水被强行分开、绞碎,开辟出一条短暂的通道!
孙婆婆则手持罗盘,目光如电,扫视着黑水涌出的废墟深处,试图找到这玄冥真水的源头。
张平依言守在侧翼,寂渊剑意引而不发,神识却悄然顺着黑水回溯,探向废墟深处。他能感觉到,这黑水的核心控制者,并非活物,而是一股强大的、充满了怨毒与执念的残存意志,依附于某个器物之上。
“在那边!左前方那根断裂的石柱下方,有一尊黑玉蟾蜍雕像,是阵眼!”孙婆婆很快发现了端倪,指向废墟某个角落。
那尊黑玉蟾蜍约一人高,匍匐在断柱之下,张口对着入口方向,源源不断的玄冥真水正从其口中喷涌而出。
“摧毁它!”陈风喝道,剑轮方向一转,朝着黑玉蟾蜍猛冲过去!
然而,就在剑轮即将触及蟾蜍的瞬间——
呱!
一声低沉沙哑、仿佛来自九幽的蟾鸣响起!黑玉蟾蜍那空洞的眼眶中,猛地亮起两点猩红的光芒!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寒意爆发开来,周围的玄冥真水瞬间凝聚成无数根尖锐的冰棱毒刺,如同暴雨般射向剑阵以及后方的孙婆婆和张平!
同时,蟾蜍背后的阴影中,数道模糊的、由黑水凝聚而成的水魅身影悄然浮现,发出无声的尖啸,扑向众人!
这阵眼竟能自主反击,并且召唤守卫!
“小心!”陈风剑轮急转,格挡冰棱毒刺,却被那蕴含的巨力震得气血翻腾。李罡李煞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孙婆婆慌忙祭出一面龟甲盾牌,挡住射向自己的攻击,盾牌上瞬间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黑冰。
墨渊的毒雾也被冰棱刺穿,范围急剧缩小。
一时间,小队陷入了被动!
就在一道冰棱毒刺悄无声息地绕开剑阵,射向看似“惊慌失措”的张平后心时——
张平眼中寒光一闪,知道不能再隐藏太多。他脚下步伐看似踉跄地一错,身形以毫厘之差避开毒刺,同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看似普通的青钢长剑,“仓促”间向前一刺!
这一刺,看似毫无章法,却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冰棱毒刺力量流转的一个微小节点上!
嗤!
冰棱毒刺微微一颤,竟偏离了方向,擦着张平的手臂掠过,将他衣袖腐蚀出一个大洞,却并未伤及皮肉。
“好险!”张平“心有余悸”地低呼一声,继续“狼狈”地闪避着其他零星攻击。
他这一下看似侥幸,却让一直分心关注全场的陈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能在如此混乱危急的情况下,如此精准地破开玄冥真水凝聚的毒刺,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化神初期散修能做到的!
不过此刻形势危急,容不得他细想。
“不能硬拼!孙婆婆,可能暂时封印或干扰那蟾蜍?”陈风急声问道。
“我试试!”孙婆婆咬牙,取出数枚闪烁着灵光的阵旗,试图绕过攻击,布下干扰阵法。
然而,那黑玉蟾蜍仿佛拥有灵智,猩红的目光立刻锁定孙婆婆,更多的冰棱毒刺和两只水魅调转方向,朝着她猛扑过去!
眼看孙婆婆就要陷入绝境——
张平知道,必须出手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支掩护他的小队减员。
他悄然将一丝寂灭道韵融入脚下,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无声无息地笼罩向那尊黑玉蟾蜍。
归墟之力,湮灭万法!
寂灭道韵如同无形的潮水,悄然漫过废墟地面,触及到那尊黑玉蟾蜍。
正在疯狂喷吐玄冥真水和凝聚冰棱毒刺的蟾蜍,动作猛地一滞!它眼眶中的猩红光芒剧烈闪烁,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干扰与侵蚀。那源源不断涌出的黑水出现了瞬间的断流,凝聚成型的冰棱毒刺也变得不稳定,甚至有几根在半空中自行崩解!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压力骤减的陈风等人一愣。
“机会!”陈风虽不明所以,但战斗本能让他立刻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战机!
“三才归一,破!”
他怒吼一声,与李罡李煞气息彻底融合,剑轮光芒暴涨,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巨大剑罡,如同开天辟地般,趁着蟾蜍被干扰的刹那,狠狠斩在了那尊黑玉蟾蜍之上!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黑玉蟾蜍从头部开始,蔓延出无数道裂痕,猩红光芒急速黯淡!其中蕴含的那股怨毒残念发出一声凄厉不甘的尖啸,随即彻底消散!
蟾蜍破碎,失去了核心支撑,漫天的玄冥真水与冰棱毒刺如同无根之萍,迅速瓦解、蒸发。那些扑向孙婆婆的水魅也哀嚎着化作黑烟消失。
危机解除。
废墟入口处再次恢复了死寂,只留下满地狼藉和那尊破碎的黑玉蟾蜍残骸。
小队众人皆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疲惫。
“刚才……是怎么回事?”李煞喘着粗气,疑惑地看向那破碎的蟾蜍,“它怎么突然停住了?”
陈风收剑回鞘,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在看似惊魂未定的张平身上停留了一瞬,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他摇了摇头:“或许是这阵法年代久远,核心本就有些不稳,被我们强攻之下自行崩溃了。无论如何,结果是好的。”
他走到蟾蜍残骸旁,捡起一块最大的碎片,感知了一下,确认其中的残念已彻底消散。“这黑玉是炼制阴寒属性法宝的好材料,大家分了吧。”
众人没有异议,开始清理战场,收集有价值的物品。
张平也“感激”地分到了一小块黑玉碎片,心中却暗自警惕。陈风刚才那一眼,显然对他起了一丝疑心。不过只要没有确凿证据,问题不大。
经过这番战斗,小队成员对张平这个“韩立”的观感倒是好了不少,至少觉得他运气不错,关键时刻没有拖后腿,甚至那“侥幸”的一剑还间接帮了忙。
稍作休整后,陈风看向幽深的宫殿内部:“阵法已破,我们进去看看。都小心点,黑水宗遗迹,绝不止这一处危险。”
众人打起精神,再次结成阵型,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黑水玄宫废墟的深处。
而张平能感觉到,墟界罗盘的指引,依旧指向更后方。这黑水玄宫,仅仅是他途中的一个站点。
真正的目标,还在远方。
踏入黑水玄宫内部,光线骤然暗淡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与腐朽的气息。宫殿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残破,到处都是坍塌的梁柱和碎裂的瓦砾,许多地方还残留着早已干涸的、颜色发黑的血迹,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经发生的惨烈战斗。
小队众人屏息凝神,借助法器散发的微光,在断壁残垣间缓慢前行。孙婆婆手持罗盘,时刻监测着可能存在的残余禁制;陈风持剑在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阴影角落;李罡李煞兄妹护卫两侧,墨渊则断后,警惕着来自后方的威胁。
张平(韩立)跟在队伍中段,看似同样警惕,实则大部分心神都用在感应墟界罗盘上。罗盘的指针微微调整着方向,依旧坚定地指向宫殿更深处,似乎这玄宫废墟的尽头,有一条通往古墟更深处的路径。
沿途,他们又触发了几处残存的陷阱,有的是隐匿的毒箭,有的是突然塌陷的地板,还有一处幻阵试图将他们引入歧途。但在有了准备且配合愈发默契的小队面前,这些危险都被一一化解。
他们也发现了一些零散的收获,如几件品质尚可但灵性大失的古宝残片,一些被封存在玉盒中、侥幸未完全失效的灵草,以及几枚记载着黑水宗基础功法的玉简。对于陈风等人来说,这些收获已然不虚此行。
“前面应该是主殿了。”陈风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座相对保存完好的巨大殿门。殿门紧闭,上面雕刻着翻涌的黑水与狰狞的水兽图案。
殿门之上,悬挂着一方残破的牌匾,依稀可辨“玄冥殿”三字。
“小心,主殿往往是宗门重地,禁制最强。”孙婆婆提醒道。
陈风示意众人退后,自己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灵力注入殿门,试图探查。然而,灵力如同石沉大海,殿门毫无反应。
“看来需要特殊方法,或者……强力破开。”陈风皱眉。
就在众人商议对策之时,张平忽然“咦”了一声,指向殿门旁边的一处不起眼的墙壁:“陈队长,你看那里,似乎有些不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处墙壁上,刻画着一个模糊的、与周围水兽图案风格迥异的符号——那是一个简化的、由三道水波构成的印记。
孙婆婆仔细看了看,恍然道:“这是上古‘水元宗’的标记!黑水宗据说曾是水元宗的一个分支!难道开启之法与此有关?”
陈风尝试着向那印记注入一丝水属性灵力。
嗡!
印记微微一亮,紧闭的殿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精纯、却也更加阴寒的气息,从门缝中弥漫而出。
“成功了!”李罡喜道。
陈风却抬手制止了想要立刻进入的众人:“等等!里面有东西!”
透过门缝,可以隐约看到主殿内部的情形。大殿中央,并非想象中的宝座或传承,而是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黑色水漩涡!漩涡中心深不见底,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
而在漩涡旁边,盘膝坐着三具身披黑袍、肉身不腐的干尸!它们围坐在漩涡周围,仿佛在守护,又像是在镇压!从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赫然都达到了炼虚期!而且并非死物,眼眶中跳动着幽蓝色的鬼火!
“是黑水宗的护法长老尸傀!它们在守护这个空间漩涡!”陈风脸色凝重。
看来,这玄冥殿主殿,早已不是传承之地,而是变成了一处通往未知区域的空间节点!而墟界罗盘指引的方向,正清晰无误地指向那个黑色的水漩涡!
张平心中明了,他的路,就在这漩涡之后。
而陈风小队的目标,恐怕要止步于此了。面对三具炼虚期的尸傀,他们绝无胜算。
三具炼虚期的尸傀,如同三座沉默的山岳,守护着那不断旋转的黑色水漩涡。它们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死寂气息,让整个玄冥殿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空气中仿佛凝结着无形的冰霜。
陈风小队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他们这支队伍,对付一具炼虚尸傀或许还能勉强周旋,同时面对三具,根本毫无胜算,强行冲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队长,怎么办?”李煞声音干涩地问道,握着兵器的手微微颤抖。
陈风死死盯着那三具尸傀和它们身后的空间漩涡,眼神挣扎。黑水宗的传承或许就在漩涡之后,但那风险实在太大了。
“撤。”良久,陈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语气充满了不甘,却无比理智,“此地非我等能图,贪心只会葬送所有人。”
孙婆婆等人闻言,虽然也心有不甘,但都松了口气,显然也认同这个决定。宝物虽好,也要有命享用。
“韩道友,你觉得呢?”陈风忽然转头看向张平,目光深邃。他总觉得这个“韩立”有些不同寻常,想听听他的意见。
张平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遗憾”与“后怕”,叹了口气道:“陈队长所言极是,在下也觉得此地太过凶险,还是稳妥为上。”
他的目标本就是那空间漩涡,但此刻绝不能表露出来。他需要等待一个独自行动的机会。
见张平也同意撤离,陈风不再犹豫,打了个手势,小队开始缓缓向殿外退去,警惕着那三具尸傀的反应。
幸运的是,那三具尸傀似乎只负责守护漩涡,对于他们的撤离并无反应,依旧如同雕塑般盘坐原地。
退出玄冥殿,回到相对安全的废墟外围,众人才真正松了口气。
“此次探索虽未得核心传承,但收获也算不错。”陈风清点了一下此行的收获,将一些材料和灵石分给众人,包括张平也得到了一份,“我们准备返回星城修整,韩道友有何打算?”
张平接过那份不算丰厚的收获,脸上露出“感激”之色,随即又显出几分“犹豫”,道:“多谢陈队长和诸位道友一路照拂。只是……在下还想在这古墟外围再转转,碰碰运气,或许能找到其他机缘。”
陈风看了他一眼,没有多劝,只是点了点头:“既如此,韩道友多加小心。这古墟危机四伏,切莫深入未知区域。”
“在下明白,多谢陈队长提醒。”
双方就此别过。陈风小队祭出飞舟,朝着来路返回。张平则目送他们离开,直到飞舟消失在破碎的星骸之后,他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座幽深的玄冥殿。
现在,是时候独自行动了。
他需要想办法,在不惊动那三具炼虚尸傀的情况下,进入那个空间漩涡。
墟界罗盘的感应越来越清晰,下一卷《归墟源解》,就在漩涡之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