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潜善!汪伯彦!”岳飞咬牙切齿,声音里满是恨意,“你们这等奸贼,不思抗金报国,只知构陷忠良、屈膝求和,若有一日我岳飞能回建康,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以告慰张大人在天之灵!”
周围的士兵听到消息,也纷纷骚动起来。有人面露惶恐,有人低声啜泣,还有人攥紧兵器,眼中满是不甘。李虎上前一步,抱拳道:“统制,如今招抚司没了,张大人也不在了,咱们前有金军,后无援兵,粮草又将告罄,该如何是好?”
岳飞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悲痛与愤怒,弯腰捡起长枪,目光扫过众人:“兄弟们,我知道大家现在心里慌,可咱们不能慌!张大人虽死,他的抗金之志还在;招抚司虽撤,大宋的江山还在!咱们手中的刀枪,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河北的百姓,是为了被金贼掳走的二帝,是为了这万里河山!”
他走到队伍最前方,指着卫州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眼下卫州城内尚有金军两千余人,若我们就此撤退,不仅先前的牺牲白费,卫州百姓还会遭金贼屠戮!我岳飞决意继续进军,拿下卫州,以慰张大人,以安百姓!愿意随我杀敌的,留下;若想离去,我绝不阻拦,还会分予剩余的干粮,让你们平安回家!”
话音落下,队伍中一片寂静。过了片刻,李虎率先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愿随统制杀贼!此生不除金贼,誓不还家!”
“我等愿随统制杀贼!”士兵们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声音震彻云霄,连远处的树林都传来阵阵回声。他们眼中的惶恐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信念——即便成了孤军,即便前路艰险,他们也要跟着岳飞,继续走下去。
岳飞看着眼前的士兵,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扶起李虎,又一一将众人扶起:“好!不愧是我岳飞的兄弟,不愧是大宋的好儿郎!今日起,咱们便自立旗号,仍以‘抗金复土’为志,粮食用度,咱们自己想办法——金军的粮库,便是咱们的补给;沿途的义军,便是咱们的援军!”
当日午后,岳飞率领一千部众,朝着卫州方向进发。为了避开金军的侦察,他们选择走山林小路,白天隐蔽前行,夜晚则借着月光赶路。途中遇到几名因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岳飞便让人分予干粮,询问卫州城内的情况。
“金军在卫州城里烧杀抢掠,还抓了不少壮丁修城墙,听说他们准备死守卫州,等着南边的援军呢!”一名百姓哭着说道,“大人,你们可得早点打下卫州,救救城里的百姓啊!”
岳飞闻言,心中愈发焦急。他知道,若等金军援军赶到,再想拿下卫州便难如登天。当晚,他在山林中召开军议,与李虎等将领商议破城之策。
“卫州城墙高大,金军又有防备,咱们兵力不足,硬攻定然损失惨重。”李虎皱眉道,“不如先派小队人马袭扰城外的金军据点,摸清他们的布防,再寻机破城。”
岳飞点头:“此言有理。我打算亲自带五十名精锐,夜袭城西的金军粮库。只要烧了他们的粮草,金军必乱,届时咱们再趁乱攻城,定能一举拿下卫州。”
众人皆以为然。深夜,岳飞挑选了五十名身手矫健的士兵,换上之前缴获的金军衣甲,悄悄摸向卫州城西的粮库。粮库外有数十名金军守卫,正围着火堆喝酒聊天,毫无防备。
岳飞示意众人潜伏在暗处,待时机成熟,他猛地抽出铁锏,如一道黑影般窜了出去。一名金军守卫刚反应过来,便被铁锏击中头颅,当场毙命。其余士兵见状,也纷纷亮出兵器,朝着金军杀去。
金军猝不及防,顿时乱作一团。有的想要逃跑,有的想要反抗,却都被岳飞等人一一斩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粮库外的守卫便被全部解决。岳飞让人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油,朝着粮库内扔去。
“轰”的一声,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粮库内的粮草被火焰点燃,噼啪作响,映红了半边夜空。城内的金军听到动静,纷纷朝着粮库赶来,却被早已埋伏在城外的李虎等人拦住,双方展开一场激战。
岳飞见火已烧旺,便率领五十名精锐撤出战场,与李虎汇合。他看着熊熊燃烧的粮库,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金军粮草已烧,明日一早,咱们便全力攻城!”
次日清晨,岳飞率领一千部众,在卫州城下摆开阵势。城内的金军因粮草被烧,士气低落,又不知城外宋军的虚实,只是紧闭城门,不敢出战。
岳飞手持长枪,策马来到城下,高声喊道:“城上的金军听着!你们的粮草已被我烧尽,援军也不会再来!若你们识相,便打开城门投降,我可饶你们不死;若再负隅顽抗,待我破城之日,定将你们斩尽杀绝!”
城上的金军将领闻言,脸色愈发难看。他看着城下宋军虽少,却个个精神抖擞,又想起昨夜被烧毁的粮草,心中已是慌了神。就在这时,城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被金军抓来修城墙的壮丁,听闻宋军攻城,便趁机发动叛乱,与金军厮杀起来。
岳飞见状,心中大喜:“兄弟们,冲啊!”他率先策马冲向城门,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挑飞几名试图阻拦的金军士兵。李虎等人也紧随其后,朝着城门杀去。
城门很快便被攻破,宋军一拥而入,与金军展开巷战。岳飞在乱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长枪所到之处,金军无不胆寒。那名金军将领见大势已去,想要拔剑自刎,却被岳飞一枪刺穿胸膛,当场毙命。
不到两个时辰,卫州便被攻克。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手持美酒佳肴,迎接宋军入城。岳飞让人安抚百姓,又派人清点城内的物资,虽未找到多少粮草,却缴获了不少兵器铠甲。
然而,喜悦并未持续太久。一名斥候匆匆来报,说东北方向发现大批金军,约有五千余人,正朝着卫州赶来,想必是听闻卫州被破,前来增援的金军主力。
岳飞站在卫州城头,望着东北方向,眉头再次拧紧。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兵力,绝不是五千金军的对手。而他们,依旧是那支没有后援、没有补给的孤军。
“统制,怎么办?金军人数太多,咱们怕是抵挡不住啊!”李虎忧心忡忡地说道。
岳飞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城内百姓身上——那些百姓正忙着清理战场,脸上带着重获新生的笑容。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不能退。若我们退了,卫州百姓又会落入金贼手中。传令下去,加固城墙,清点兵器,准备死守卫州!即便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城池!”
夕阳再次落下,余晖洒在卫州城头,映照着岳飞挺拔的身影。他手中的长枪斜指地面,枪尖上的寒光,在暮色中依旧耀眼。即便成了孤军,即便前路布满荆棘,他也绝不会退缩——因为他肩上扛着的,不仅是张所的遗志,更是大宋的希望,是万千百姓的期盼。这场抗金之路,无论多么艰难,他都会一直走下去,直到将金贼赶出中原,还大宋一片太平。
残阳如血,泼洒在卫州新乡县的石门山巅。王彦勒马立于中军帐前的土坡上,玄色披风被山风扯得猎猎作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山下蜿蜒的官道。那道官道尘土未散,隐约能望见北方天际线下,金军骑兵扬起的灰黄色烟柱——那是金军的游骑正在集结,马蹄声虽远,却像重锤般敲在每个宋军将士的心上。
“将军,金军已在三十里外扎下三座营盘,看旗号应是阿里孛与王索的部众!”斥候翻身滚下战马,甲胄上还沾着沿途的草屑,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急促。王彦缓缓抬手,示意斥候退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身后的七千宋军,多是河北义军与东京留守司的残部,虽个个悍勇,却已成孤军,且粮草器械不足,若此时与精锐金军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传令下去,全军坚守营寨,白日以强弓硬弩拒敌,夜间多设烽燧,任何人不得擅自出营!”王彦的声音透过风幕传遍各营,却在帐外激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道挺拔的身影从队列中走出,银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正是年仅二十二岁的岳飞。他按在腰间的沥泉枪枪缨无风自动,年轻的脸庞上满是桀骜,目光如炬地直视王彦:“将军!二帝蒙尘于五国城,金人占据河朔如虎狼,我等身为大宋臣子,当提兵北上开道,迎回圣驾才是!如今金军初至,尚未站稳脚跟,将军却紧闭营门观望,莫非真要坐等金人合围,或是……”
话未说完,帐前诸将已是哗然。王彦脸色骤变,他知岳飞年少气盛,却没想到竟会当众说出这般诛心之言。“鹏举!”王彦厉声喝止,“用兵之道,在于审时度势,而非逞一时之勇!金军势大,我军孤军深入,若贸然出战,一旦失利,河北义军最后的火种便会覆灭!”
“覆灭?”岳飞冷笑一声,银甲反射的余晖落在他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我等手持兵刃,身披宋甲,难道是为了躲在营寨里看着金人屠戮同胞?二帝在北方受辱,百姓在金人铁蹄下哀嚎,将军却言‘审时度势’——这般观望,与附贼何异!”
话音落时,岳飞猛地转身,对着身后自己率领的三百亲兵朗声道:“弟兄们!谁愿随我出战,拿下新乡县,杀一杀金狗的气焰!”
“愿随统制!”三百将士齐声呐喊,声震山谷,手中长枪短刀齐齐出鞘,寒光映亮了半边天空。王彦还想阻拦,却见岳飞已翻身上马,沥泉枪一指新乡县城的方向,厉声喝道:“出发!”
马蹄声如惊雷般滚过山坡,三百骑兵如一道银色闪电,冲破营门,朝着新乡县疾驰而去。王彦站在土坡上,望着那道决绝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只能急令副将:“快,调两千兵马出营,在山口接应,若鹏举遇险,务必将他救回!”
此时的新乡县城内,金军千户阿里孛正与部将在县衙内饮酒。他刚率部攻占新乡三日,只当宋军早已望风而逃,帐外的卫兵也多是懈怠不堪,有的靠在墙角打盹,有的则聚在一起赌钱。忽然,城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震天的喊杀声。
“不好!宋军来了!”阿里孛猛地摔碎酒碗,拔刀冲出县衙,却见城门口已乱作一团。岳飞手持沥泉枪,如入无人之境,枪尖寒光闪烁,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花。一名金军士兵举刀劈来,岳飞侧身避开,枪杆顺势一挑,将那士兵挑落马下,随即一枪刺穿另一名金兵的胸膛。
“拿下阿里孛!”岳飞大喝一声,双腿夹紧马腹,朝着身披黑金战甲的阿里孛冲去。阿里孛也是金军悍将,见状挥刀迎战,刀锋与枪尖相撞,发出“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两人马打盘旋,刀来枪往,战了十余回合。岳飞年轻力壮,枪法愈发迅猛,突然虚晃一招,枪尖转而刺向阿里孛的坐骑。那战马受惊,前蹄扬起,阿里孛重心不稳,岳飞趁机一枪抵住他的咽喉,厉声喝道:“降不降?”
阿里孛脸色惨白,却仍想顽抗,身后的金兵却已被宋军杀得溃不成军。眼看大势已去,他只能扔下弯刀,束手就擒。
攻克新乡县的捷报尚未传回石门山,另一路金军却已闻讯而来。万户王索率领五千骑兵,气势汹汹地杀向新乡,却在城外十里处遭遇了岳飞的伏兵。岳飞利用地形,将金兵引入狭窄的山谷,待金兵进入包围圈后,一声令下,滚木礌石如雨般砸下,紧接着背嵬军从两侧山谷杀出,与金兵展开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