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之那无形之某膜的瞬间,周遭的压力与水流声骤然消失。预想中的湖水并未涌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奇异的失重与寂静。林辞与红拂仿佛踏入了一个被剥离出来的独立空间,周身被淡淡的星辉光罩包裹,缓缓向下沉降。
眼前并非漆黑的水底,而是一片朦胧、散发着微弱莹光的广阔水域。这水,清澈剔透却不见底,目光所及,远处有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珊瑚丛林静静矗立,形态奇诡,非人间所见。更远处,隐约可见沉没的巨船残骸,覆盖着厚厚的、如同星屑般的沉积物,不知沉寂了多少岁月。一些闪烁着磷光的奇异水母,如同夜空中的精灵,在黑暗中悠然飘荡。
这里没有鱼虾,没有寻常水底的生机,只有一种亘古、苍凉、仿佛时间停滞般的寂静。空气中(如果这奇异空间还有“空气”的话)流动着浓郁至极的天地元气,其中更混杂着一股沉重、古老、令人心生敬畏的磅礴气息——那是属于禹鼎,属于九州龙脉的浩荡之力!
“这里……就是镇鼎之墟?”红拂震撼地看着眼前超乎想象的景象,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片沉睡的秘境。
林辞神色凝重,他怀中的玉玺此刻已不再是简单的共鸣,而是在微微震颤,散发出灼热的温度,仿佛久别的游子即将归家。那两块禹鼎碎片更是光芒流转,彼此间的吸引力几乎要脱手而出,指向这片水域的更深处。
“只是外围区域。”林辞感应着玉玺传来的信息,沉声道,“真正的核心,还在下面。小心,此地元气虽浓,却隐含排斥异种气息的天然禁制,跟紧我,不要离开星辉范围。”
他操控着星辉光罩,如同驾驶着一叶扁舟,在这片静谧而神秘的水域中缓缓前行。越是深入,那股磅礴的龙脉地气便越是浓郁,压力也无形中增大,连星辉光罩都微微向内收缩了几分。
沿途,他们看到了一些更加惊人的景象:断裂的、刻满古老符文的巨大石柱斜插在“地面”上;散落的、如同小山般的青铜器残片,其上鸟兽纹路与禹鼎碎片如出一辙;甚至在一处巨大的白色珊瑚礁上,他们发现了一具盘膝而坐的枯骨,骨骼晶莹如玉,不知在此坐化了多少年,身前还放着一卷已然石化的玉简。
这里,仿佛是一处上古时期的战场,或者是一处举行过某种盛大祭祀的遗址。
随着深入,前方出现了一片更加黑暗的区域,仿佛连那些发光珊瑚和磷光水母都刻意避开了那里。而在那片黑暗的中心,有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金光在闪烁。
玉玺和碎片的感应,同时指向了那点金光!
“就在前面。”林辞目光锐利,加快了速度。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接近那片黑暗区域时,异变突生!
嗡——!
四周平静的元气骤然沸腾,那些原本静静矗立的发光珊瑚,光芒陡然变得刺目,一道道柔和的白光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向星辉光罩笼罩而来!同时,水中无形的压力骤增十倍,仿佛整片水域的力量都凝聚起来,要将这闯入的不速之客碾碎!
这是“镇鼎之墟”本身的防御机制被触发了!它排斥一切外来者!
星辉光罩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光芒剧烈闪烁,仿佛随时可能破碎。红拂只觉得浑身骨骼都在作响,几乎要窒息。
林辞冷哼一声,眼中星辉爆射!他不再保留,将玉玺的力量彻底激发!
“寰宇定鼎,星耀镇乾坤!”
他双手虚托,怀中的黑色玉玺骤然飞出,悬浮于头顶,瞬间放大,化作一方笼罩四方的巨印虚影!巨印之上,日月星辰、山川河岳的纹路如同活了过来,流淌着混沌初开般的光芒!一股统御四海、界定八荒的无上威严轰然降临!
那巨印虚影缓缓旋转,散发出道道混沌气流。气流所过之处,那压迫而来的恐怖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那由白光交织成的大网,更是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崩解、消散!
玉玺之力,本就是秩序与皇权的象征,与这镇鼎之墟的力量同根同源,甚至位阶更高!此刻全力激发,顿时反客为主,将这片区域的排斥之力强行镇压了下去!
前方的黑暗被驱散,露出了其核心的真容——
那并非什么华丽的宫殿或宝藏,而是一座古朴、巨大、布满斑驳铜锈的青铜祭坛!祭坛呈圆形,共有九级台阶,通向顶端的平台。平台中央,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悬浮着第三块,也是最大的一块禹鼎碎片!那块碎片散发着纯粹而温暖的金光,与林辞手中的两块碎片遥相呼应,彼此间的吸引力达到了顶点!
而在那祭坛四周,矗立着九根略小一些的青铜柱,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一种不同的山川地理、风物民情图案,对应着禹贡九州!九根铜柱以玄奥的方位排列,隐隐构成一个完整的阵法,将祭坛拱卫在中央。
这里,就是“镇鼎之墟”的核心,九州龙脉地气通过网络汇聚的节点之一!
林辞收起玉玺虚影,带着红拂,踏上了那座古老的青铜祭坛。脚步落在布满铜锈的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在这寂静的空间中传得很远。
他走到祭坛顶端,看着那悬浮的、散发着金光的最大碎片。无需他动手,他怀中的另外两块碎片便自动飞出,与那最大碎片缓缓靠近。
当三块碎片触碰在一起的刹那——
轰!!!
一道无法形容的璀璨金光冲天而起!(虽在水下空间,却仿佛能冲破一切阻碍) 整个“镇鼎之墟”外围空间都为之震动!三块碎片如同水乳交融般,迅速融合,化作一个约莫尺许高、仍缺失了小部分鼎身与一足的古朴小鼎虚影!
虽然仍是虚影,但一股完整、厚重、承载山河、镇压四极的浩瀚气息,已然弥漫开来!这便是禹鼎!即便只是不完全的虚影,也已显露出其镇压九州气运的无上威能!
与此同时,林辞手中的两张残图也自动飞出,在那禹鼎虚影散发出的金光中,残缺的部分被金光补全,化作一张完整的、描绘着九州水道山脉、并标注着数个类似此地“节点”的光图!
完整的禹鼎(虚影),完整的地图!
星耀之光,终于照见了这失落的上古禹迹!然而,林辞也明白,这仅仅是开始。修复完整的禹鼎,找到所有的镇鼎节点,揭开玄冥族的最终阴谋,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但此刻,在这水下墟界,他们无疑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