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总督北疆三州军政,开府建衙。
这道圣旨不过宣读了半个时辰,消息便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座朔风城。
茶肆里,刚放下粗瓷海碗的老卒拍着桌子大笑:“早该如此!国公爷——哦不,侯爷!若不是他领着咱们把蛮族打回老家,咱这把老骨头早喂了狼!”邻桌的货郎也凑过来,晃了晃腰间装着蜂窝煤的布袋:“可不是嘛!去年冬天我家娃还冻得直哭,今年有了侯爷的蜂窝煤,炕头暖得能烙饼!”消息顺着街巷蔓延,挑着担子的小贩喊得更响亮了,守城的士卒挺直了腰杆,连城门口卖糖葫芦的老汉,都特意多裹了层糖稀,说要给侯府门口的兵丁送两串。这欢呼不似京城朝堂那般藏着算计,更没有世家大族的暗自掂量,只是北疆军民最朴素的心意——谁给他们安稳日子,他们便真心拥戴谁。
昔日的边防军帅府,此刻已换了新颜。朱红大门上方,两块鎏金匾额并排悬挂,左边“镇北侯府”四字笔锋雄浑,右边“总督北疆行辕”则透着威严,匾额下方的石狮子,仿佛也比往日多了几分气势。府内议事堂里,炭火烧得正旺,暖气流淌在每一个角落,却压不住堂内的肃穆气氛。
张枫端坐于主位,玄色锦袍上绣着暗纹,腰间系着玉带,目光扫过堂下众人时,带着几分沉稳的锐利。堂内早已济济一堂,赵铁柱、雷豹等旧部按序而立,赵铁柱那身洗得发白的铠甲还没换下,肩甲上的刀痕清晰可见;雷豹攥着拳头,眼神里满是期待。除了这些老面孔,堂中还多了不少生面孔——角落里站着的精瘦汉子,是上次守城时带头攀上城墙的伍长,如今已被提拔为校尉;西侧的文士模样的人,是在屯田时想出新法子的吏员,手里还攥着一卷写满农时的竹简;甚至还有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是北疆有名的宿儒,主动带着门生前来投奔。
“陛下信重,委以北疆重任。”张枫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此乃我等立业之基,亦是我等守护之地。”他指尖轻轻叩了叩案几,目光落在堂下众人脸上,“北疆积弊已久,旧年边军松散,官吏推诿,百姓疾苦。自今日起,三州之地,当彻底改头换面!”
话音刚落,堂内众人齐齐拱手:“愿听侯爷差遣!”
“开府建衙,首在设官分职。”张枫不再多言,直接开始布局。他抬手指向赵铁柱:“设军政司,由赵铁柱暂领。三州兵马皆归你统辖,破军营为基干,原边军需汰弱留强,那些吃空饷、混日子的,一律清出军营!三日之内,我要看到新的训练章程,开春前,边军需有新模样。”
赵铁柱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大声应道:“末将遵令!”
“周文博。”张枫又看向西侧的文士,“民政司交由你执掌。户籍要重新核查,流民需妥善安置,田亩丈量不能有半分差错。还有,开春后要兴修水利,北边的旱田若能改成水浇地,百姓的口粮便多了一层保障。”
周文博躬身行礼,手中的竹简攥得更紧:“属下定不辱命。”
接下来,张枫一一部署。他点了原工匠头领胡匠头,让其执掌匠作监,不仅要改良军械,还要琢磨着把蜂窝煤的制作法子推广到三州;商贸监则暂由一位熟悉草原贸易的商人负责,既要和内地打通商道,也要稳住与草原部落的交易,避免物价波动。提到教化监时,他略一沉吟,点了其中一位宿儒,嘱咐道:“军中扫盲不能懈怠,哪怕是大字不识的士卒,也要教他们认会自己的名字、看懂军令。文书档案更要整理清楚,过往的积案,逐一核查。”
众人一一领命,堂内的气氛愈发凝重,一个清晰的框架,正在张枫的部署中逐渐成型。
这时,张枫的目光转向了角落里的墨莺。墨莺一身青衣,安静地站在阴影里,仿佛与周围的热闹隔绝开来。“墨莺。”
“在。”清冷的声音响起,墨莺上前一步,微微低头。
“设靖安司,由你执掌。”张枫的声音沉了几分,“对内,监察百官,不管是军政司的兵,还是民政司的吏,若有贪腐、懈怠之辈,不必禀报,先查后奏。对外,草原各部的动静要盯紧,蛮族的粮草、兵力,甚至部落间的矛盾,都要摸得一清二楚。”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要的人手、资源,从军政司和民政司优先调配,务必把靖安司立起来。”
墨莺抬眸,眼中没有半分犹豫:“是,属下即刻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