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萧夜澜的反击，早有准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成了凝固的琥珀。
五把雪亮的钢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五个不同的方向斩向轮椅上的萧夜澜。刀锋映出他苍白的面容，也映出他抬起酒杯的、从容不迫的动作。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柳如烟的嘴角已经扬起了恶毒的弧度，兵部尚书等人面露不忍，而皇帝萧承德则惊得半张着嘴，想要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一瞬，没有人看清萧夜澜的动作。
他没有饮酒。
那只盛着冷酒的白玉杯，被他手腕一抖，脱手飞出。它没有飞向任何一个刺客，而是以一个优雅的抛物线，朝着大殿中央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直直坠落。
“啪！”
一声清脆欲裂的碎响。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无声的敕令，在死寂的太和殿内轰然炸开。
冲在最前面的张恒，眼中的狞厉与得意还未散去，便感到一股凌厉的劲风从身侧袭来。他久经沙场，本能地横刀一格。
“铛！”
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他定睛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挡住他全力一击的，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而是一方沉重的紫檀木托盘。托盘上，几碟精致的果品还稳稳地放着。
而举着托盘的，是方才那个因为打翻酒水而吓得脸色煞白、被萧夜澜遣去取布巾的侍酒内侍。此刻，那内侍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惊慌，他躬着的身子挺得笔直，一双眼睛冷得像冰，手臂上的青筋虬结，稳如磐石。
张恒还没从这荒谬的景象中回过神来，另外四名扑向萧夜澜的禁军，也遭遇了同样诡异的拦截。
一名禁军的刀堪堪要触及萧夜澜的肩头，一个捧着拂尘、一直垂首侍立在御座旁的小太监，身形如鬼魅般一晃，便挡在了刀前。他手中的拂尘一甩，那看似柔软的马尾丝竟绷得笔直，如钢鞭一般，“啪”地一声抽在禁军的手腕上。禁军惨叫一声，佩刀脱手飞出。
另一名禁军的刀被一柄从食盒里抽出的短剑架住。
还有两名，则被两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用发髻上的长簪，精准地刺中了持刀手臂的麻筋，半边身子都软了下去。
这电光石火间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懵了。
谁能想到，这些平日里低眉顺眼、任人呵斥的宫人内侍，竟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太子萧景辰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眼中的得意与残忍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荒诞的、不可思议的惊骇。
他看着那个侍酒内侍一脚踹翻了张恒，又看着那个小太监的拂尘柄中弹出一截锋利的短刃，干净利落地抹过一名禁军的咽喉。
这不是他的人！
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杀！都给我上！杀了他们！杀了萧夜澜！”萧景辰终于反应过来，他状若疯癫地嘶吼着，声音都变了调。
他安插在殿内的那几十名禁军闻声而动，纷纷举刀扑上。
然而，不等他们冲到萧夜-澜面前，更多的“意外”发生了。
殿内那些新换上来的、负责添酒捧菜的宫人，那些侍立在廊柱后一声不吭的内廷卫，甚至包括几个正在瑟瑟发抖的乐师，都在同一时间动了。
他们或从食盒中抽出兵刃，或以托盘为盾，或直接用乐器当做武器，从四面八方，迎上了太子的叛军。
一时间，太和殿内刀光剑影，杀声四起。
只是这战局，却呈现出一面倒的诡异态势。
太子的人，虽然装备精良，人数占优，却像是被引入狼群的羔羊。而那些看似孱弱的宫人内侍，配合默契，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他们组成一个个小型的战阵，精准地分割、包围、绞杀着叛军。
鲜血泼洒在金砖上，惨叫声代替了丝竹声，醇厚的龙涎香混杂着浓重的血气，令人作呕。
女眷席上，尖叫声此起彼伏。柳如烟脸上的笑容早已僵住，此刻只剩下呆滞和恐惧。李氏更是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唯有柳惊鸿，依旧稳稳地坐在原位。
她看着一个太监用汤勺精准地敲碎了一名叛军的喉骨，又看着一个宫女用绸带勒住另一个人的脖子，身子一旋，借力打力将其甩飞出去。
她甚至还有闲心拿起一颗葡萄，慢悠悠地剥着皮，嘴里啧啧有声。
“这配合，这杀人效率……啧，专业。”她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欣赏的光芒，“比我手下那帮新兵蛋子强多了。”
这哪里是什么宫人内侍，这分明是一支伪装成羊群的、训练有素的虎狼之师！
而在风暴的中心，轮椅上的萧夜澜，甚至连衣角都没有被吹动分毫。
他慢条斯理地用那方洁白的丝帕，擦了擦方才因掷出酒杯而可能沾染上灰尘的指尖，然后将丝帕整齐地叠好，放在一旁。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有些吵闹的戏剧。
他的目光，平静地越过厮杀的人群，落在了萧景辰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就在这时。
“咚！”
“咚！咚！咚！”
沉重而富有节奏的撞击声，从太和殿紧闭的殿门外传来。每一下撞击，都让厚重的殿门发出痛苦的呻吟，门上的铜钉随之震颤。
那是攻城锤在撞门！
殿内的叛军本就节节败退，心神大乱，这从天而降的撞门声，成了压垮他们心防的最后一根稻草。
“外面……外面也有人！”
“我们被包围了！”
恐慌彻底蔓延。
萧景辰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他猛地回头，死死盯着那扇正在剧烈震动的殿门。
西山大营！
他脑子里轰然一响，瞬间明白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天罗地网般的杀局！
他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从踏出东宫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成了网中的猎物。
他所有的部署，所有的行动，都在对方的算计之内！
“萧夜澜！”萧景辰双目赤红，状如厉鬼，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坐在轮椅上，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的七弟，“是你！全都是你算计好的！”
萧夜澜终于抬眼看他，苍白的唇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没有温度的、纯粹的、嘲弄的弧度。
他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说了一切。
是，又如何？
“轰——”
一声巨响，太和殿那两扇由精铜包裹的厚重殿门，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向内倒塌。
门外的夜色与寒风，夹杂着更为浓烈的杀伐之气，瞬间倒灌而入。
只见门外，火把如林，亮如白昼。
无数身着玄甲、手持强弩的士兵，如黑色的潮水般肃立在殿前的广场上，将整个太和殿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阵型森严，杀气腾腾，冰冷的铁甲在火光下闪烁着幽深的光。
为首的一员大将，手持长戟，大步跨过倒塌的殿门，单膝跪地，声如奔雷。
“西山大营统领林忠，奉七王爷令，前来护驾！京中叛逆，已尽数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