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坐在证监会稽查总队安排的安全屋里,手里捧着杯热茶,却怎么也暖不了僵硬的手指。
窗外,夜幕降临。她的手机早已被稽查人员暂时收走,说是为了保护她,切断一切可能的追踪渠道。
房间里只有她和一位年轻的女性工作人员。对方递给她一份文件。
“林小姐,这是你需要签署的证人保护协议。从现在起,我们会对你进行全程保护,直到此案结案。”
林悦接过文件,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条款,忽然问:“星尘智能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女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股价已经封死在跌停板上。证监会已经成立专案组,对天盛证券和星尘智能的所有相关方启动调查。你提供的那份报告,价值非常大。”
“那些散户呢?”
“大部分人没来得及跑出来,被套在里面了。”女工作人员叹了口气,“不过比起任由庄家全身而退,至少现在还有机会追回损失。”
林悦闭上眼睛,心里五味杂陈。
她发那篇帖子的初衷,是想让所有人都看清骗局,避免被收割。但她也知道,真相来得太快,反而让很多来不及反应的散户,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你做得已经够好了。”女工作人员看出了她的自责,安慰道,“如果没有你,这场骗局可能会收割更多人。”
林悦没有说话。
她想起了那个神秘的“剧本撕裂者”,想起了那份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报告。
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
天穹联盟总部,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秦牧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环绕在长桌两侧的,是联盟的核心成员,十几个在金融圈呼风唤雨的人物,此刻却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说话啊。”秦牧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吓人,“星尘智能的事,谁来给我一个解释?”
没有人敢接话。
证监会的调查组已经进驻天盛证券,所有涉案账户被冻结,相关人员被传唤。这次的雷,炸得太猛,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波及。
“秦总。”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开口了,他是联盟里负责法务的核心成员,“我们的律师团队评估过了,这次的报告虽然详实,但都是基于公开信息的推断。只要我们咬死没有违规操作,最多罚款,不会伤筋动骨。”
“罚款?”秦牧冷笑,“你知道这次股价暴跌,我们账面浮亏多少吗?八十亿!八十亿啊!还有天盛证券那边,声誉彻底扫地,承销业务直接停摆!你告诉我,这不叫伤筋动骨?”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秦牧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万家灯火,声音低沉:“这次的对手,不简单。能拿到那么详细的资金流向,能精准到秒地还原交易记录,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您是说……那个剧本撕裂者?”
“谁还能有这个能耐?”秦牧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给我查!不惜一切代价!”
***
酒店房间里,叶澜正在仔细研读系统新解锁的“承销商行为分析”功能。
屏幕上,一个个券商的名字在他眼前滚动,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串详细的评级和备注。
天盛证券:信用评级d,高风险。历史污点23项,其中重大违规5项,疑似关联交易18起。
华泰联合:信用评级b+,中等风险。业务规范,但存在利益输送嫌疑。
中信建投:信用评级A,低风险。业务相对干净,但……
叶澜的目光停在“但”字后面的那行小字上。
“但近期与某神秘资本方接触频繁,疑似正在策划新的资本运作项目。”
他眉头微皱,点开详细信息。
【目标:中信建投证券投行部。】
【异常行为识别:该部门负责人近三个月内,与一家名为“星瀚资本”的私募机构高管,进行了七次秘密会面。】
【关联分析:“星瀚资本”实际控制人为离岸架构,最终受益人指向……天穹联盟核心成员之一,代号“白手套”。】
叶澜的瞳孔微微收缩。
秦牧这边刚栽了跟头,联盟那边就已经在布置新的棋子?
这群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系统,深度分析星瀚资本及其关联项目。”
【指令确认。正在进行深度扫描……】
【分析结果:检测到“星瀚资本”正在主导一家名为“量子芯片科技”的pre-Ipo项目。该公司计划于三个月后在科创板上市。】
【预警:该项目存在严重的财务造假嫌疑,核心技术宣传与实际研发能力严重不符。疑似为新一轮“庄家联盟”剧本的核心标的。】
【剧本名称:《筹码集中度:庄家吸筹完毕的信号》。】
叶澜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原来如此。
秦牧在明面上折戟沉沙,但联盟的其他人,已经在暗处磨刀霍霍,准备开启下一轮收割。
这一次,他们学聪明了。
不再是新股上市时的高调收割,而是选择在pre-Ipo阶段就开始布局,通过提前吸筹,制造“筹码集中度”极高的假象,让散户误以为有“大资金”看好,从而在上市后疯狂追涨接盘。
这招比“绿鞋”更隐蔽,也更毒辣。
因为筹码集中,本身就是一个中性指标,可以被解读为利好,也可以被解读为风险。而庄家要做的,就是利用舆论和“专家”的嘴,把它解读成前者。
叶澜闭上眼睛,脑海中快速推演着整个剧本的运作逻辑。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天穹联盟,从来不是靠某一个人,某一个项目来收割市场的。
他们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就像韭菜田里的镰刀,这一把钝了,下一把就会接上。你砍掉一把,还有千千万万把在等着。
要想真正打垮他们,光靠撕裂剧本是不够的。
他必须找到这个系统的命门,然后一击致命。
“系统,启用承销商行为分析,全面梳理天穹联盟近五年来所有参与的Ipo项目,找出他们的资金链条和利益输送网络。”
【指令确认。预计分析时间:72小时。】
叶澜睁开眼睛,目光坚定。
三天后,他要给秦牧和他背后的那群人,准备一份大礼。
***
第二天一早,星尘智能事件的余波还在持续发酵。
各大财经媒体的头条,全是关于这起“史上最大Ipo骗局”的报道。
林悦那篇报告,被无数次转载、解读、分析,她本人也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记者,一夜之间成了财经圈的风云人物。
有人称她为“正义使者”,有人骂她是“空头打手”,更有阴谋论者说她背后有“境外势力”支持。
但无论如何,星尘智能的神话,彻底破灭了。
股价在连续三个跌停后,终于在第四天打开了跌停板。但打开的瞬间,迎来的不是抄底资金,而是更汹涌的抛盘。
短短一周时间,股价从最高点的250元,跌到了不足80元,无数散户血本无归。
而那些在高位套现离场的庄家们,虽然因为证监会的介入没能全身而退,但也成功卷走了数十亿资金。
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
或者说,唯一的赢家,是那个躲在暗处,始终没有露面的“剧本撕裂者”。
论坛上,关于他的讨论再次达到了顶峰。
“撕裂哥这次又立功了!要不是他给深海里的鱼提供了报告,咱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我怀疑撕裂哥就是监管层的人,不然怎么可能掌握这么详细的内部资料?”
“别瞎猜了。撕裂哥是神,不需要身份。”
叶澜看着这些评论,关掉了页面。
他不需要这些虚名。
他要的,只是复仇。
***
三天后。
系统的分析结果出炉了。
一张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关系网络图,出现在叶澜眼前。
天穹联盟的核心成员,如同蜘蛛网的节点,散布在这张图的各个角落。
而从这些节点延伸出去的线条,连接着上百家上市公司、数十家券商投行、无数个信托和私募账户。
这是一个横跨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涉及资金超过千亿的庞大犯罪网络。
而在这张网的最中心,有一个被系统标注为红色的名字。
不是秦牧。
而是一个叫“陆景川”的人。
【目标:陆景川。】
【身份:天穹联盟实际控制人,表面身份为某知名私募基金创始人,业内人称“陆总”。】
【核心能力:资本运作顶级专家,精通财务造假、市值管理、利益输送等一切灰色操作。】
【危险等级:SSS。】
【备注:此人极度谨慎,从不亲自出面,所有操作均通过代理人完成。秦牧,只是他推到台前的棋子之一。】
叶澜盯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原来,秦牧背后,还有更大的boss。
难怪星尘智能事件后,秦牧虽然受重创,但联盟的其他项目却依然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因为真正掌控全局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暴露在明面上。
“系统,能定位陆景川的具体位置吗?”
【无法定位。目标反侦察能力极强,且长期居住在境外。】
叶澜皱了皱眉。
躲在境外,这就麻烦了。
就在他思索对策时,系统忽然弹出一条新的提示。
【检测到目标人物“陆景川”将于72小时后,秘密返回国内,出席“量子芯片科技”的pre-Ipo路演活动。】
【地点:魔都,外滩金融中心。】
叶澜的眼睛亮了。
机会来了。
这一次,他不仅要撕裂剧本,还要连根拔起,把这个联盟的真正主谋,彻底送上审判台。
***
魔都,外滩。
黄浦江边的夜景璀璨夺目,外滩金融中心的顶层宴会厅里,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这是一场专为高净值客户举办的私密路演。
“量子芯片科技”的创始人,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戴着无框眼镜的年轻人,正在台上侃侃而谈。
“我们的第三代量子芯片,已经实现了1000量子比特的稳定运算,这在全球范围内都是领先水平。一旦上市,保守估计市值可达千亿……”
台下,坐着的都是身家过亿的投资人。他们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眼中闪烁着对财富的渴望。
在人群的最后排,一个穿着得体,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静静地坐着。
他就是陆景川。
天穹联盟真正的掌舵者。
此刻的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星尘智能的失利,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挫折。秦牧那个蠢货太高调了,早晚会出事。
但没关系,棋子丢了可以再换。
只要核心的资本运作网络还在,只要他手里还握着足够多的“剧本”,这个市场,就永远是他的提款机。
量子芯片科技,是他精心挑选的下一个收割标的。
这家公司的技术,其实根本没有他们宣传的那么先进。所谓的“1000量子比特”,不过是实验室条件下偶然达到的数据,根本无法商业化。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散户不懂。专家可以收买。媒体可以操控。
只要把故事讲得足够动听,把“筹码集中度”做得足够漂亮,上市后的股价,就能像火箭一样蹿上天。
到那时,他和联盟的成员们,就可以在高位悄然离场,留下一地鸡毛和无数个倾家荡产的韭菜。
这套剧本,他已经玩了十几年,从未失手。
路演结束后,陆景川没有急着离开。
他走到宴会厅的阳台上,点了一支雪茄,看着楼下流光溢彩的江景,心情愉悦。
“陆总。”
一个年轻人快步走了过来,正是量子芯片科技的那位创始人。
“路演效果怎么样?”陆景川问。
“非常好!已经有三家机构明确表示要参与这轮融资,总金额超过二十亿。”年轻人兴奋地说。
“嗯。”陆景川点了点头,“记住,筹码集中度一定要做高。我要让所有人都相信,这只股票有大资金在托底,上市后绝对安全。”
“明白。”
“还有。”陆景川弹了弹烟灰,“最近风声紧,星尘智能那边闹得太大,证监会盯得很严。你们公司的财务数据,一定要做得滴水不漏,别留把柄。”
“您放心,我们请的是业内最顶级的财务团队,账面上绝对查不出问题。”
陆景川满意地笑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匿名短信。
“陆总,玩得开心吗?”
陆景川眉头一皱。
谁?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条短信又来了。
“天穹联盟,一共十三个核心成员,二百四十七个外围账户,涉及资金一千两百亿。这些数字,您应该很熟悉吧?”
陆景川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第三条短信。
“星尘智能只是开胃菜。量子芯片,才是您的主菜。可惜,这顿饭,您吃不成了。”
陆景川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立刻拨通了一个号码。
“给我查!马上查!这条短信是谁发的!”
电话那头,是联盟里负责网络安全的专家。
“陆总,号码显示是境外虚拟号,追踪不到。”
“废物!”陆景川挂断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而且,对方掌握的信息,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剧本撕裂者?”
这个名字,忽然冒进了他的脑海。
星尘智能事件后,联盟内部曾经讨论过这个神秘人物。但所有人都认为,他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分析师,或者某个小券商的研究员,掀不起大浪。
但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陆景川掐灭雪茄,快步走出阳台。
“取消所有后续行程,我要立刻离开这里。”
他对助理吩咐道。
然而,就在他走到宴会厅门口时,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拦住了他。
“陆景川先生,我们是证监会稽查总队。有一些问题需要您配合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
陆景川的脸色彻底白了。
***
与此同时,酒店房间里。
叶澜看着电脑屏幕上,那条显示“短信已发送”的提示,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刚才发的那三条短信,不仅是为了惊吓陆景川,更是为了给证监会争取时间。
早在三天前,他就把系统分析出的那份详细报告,通过加密渠道,匿名发送给了证监会。
里面不仅有天穹联盟的完整架构,还有陆景川这次回国的具体行程和目的。
证监会的反应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他们在陆景川落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现在,这条大鱼,终于上钩了。
“叮!”
系统提示音响起。
【恭喜宿主成功挫败庄家联盟“筹码集中度:庄家吸筹完毕的信号”剧本,并协助监管部门抓获联盟核心成员。】
【任务评级:SSS级(史诗)】
【任务奖励:获得终极称号——“市场守护者”!】
【称号效果:佩戴此称号后,宿主对一切资本市场的黑幕、骗局、操纵行为,拥有近乎预知般的洞察力。】
【系统奖励:解锁终极功能——“联盟网络追踪”!】
【功能介绍:系统可自动追踪并分析所有庄家联盟的组织架构、资金流向、操盘手法,并提前预警其下一步行动。】
叶澜看着这些提示,心中却没有太多波澜。
他知道,陆景川被抓,天穹联盟被端,这只是开始。
这个市场里,还有无数个像陆景川一样的人,无数个像天穹联盟一样的组织。
他们躲在暗处,用一个又一个精心编排的“剧本”,收割着无数散户的血汗钱。
而他,会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揪出来。
不为别的。
只为当年那个被骗得倾家荡产,最后跳楼自杀的父亲。
只为那些像父亲一样,被这个市场吞噬的无辜者。
***
三个月后。
天穹联盟案的审判结果,终于尘埃落定。
陆景川因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操纵证券市场罪,诈骗罪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秦牧及联盟其他核心成员,分别被判处十五年至二十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天盛证券被吊销承销业务牌照,高管团队全部被追责。
星尘智能和量子芯片科技两家公司,被勒令退市,所有违法所得全部追缴,用于赔偿受害投资者。
这起被称为“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证券诈骗案”的案件,在整个金融圈引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
无数个曾经在灰色地带游走的资本玩家,纷纷收敛了锋芒。监管部门也痛定思痛,出台了一系列更加严格的规则。
而那个始终隐藏在幕后,从未露面的“剧本撕裂者”,成了无数散户心中永远的传说。
***
某个普通的下午。
叶澜坐在一家咖啡馆的角落里,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悦发来的消息。
“撕裂哥,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想告诉你,因为你,这个市场变得更干净了一点。”
叶澜笑了笑,没有回复。
他关掉手机,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复仇,已经完成了。
父亲的冤屈,已经得到了昭雪。
但他知道,这个市场的战争,永远不会结束。
只要有贪婪,就会有骗局。只要有欲望,就会有收割。
而他,会继续战斗下去。
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心中那个最初的信念——
让这个市场,多一点公平,少一点黑暗。
窗外,阳光正好。
一个新的故事,即将开始。
***
【全文完】
后记:
天穹联盟的覆灭,并没有让叶澜停下脚步。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他化身为无数个Id,活跃在股市的各个角落。
每当有新的“剧本”出现,他就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撕裂它,粉碎它。
他成了庄家们的噩梦,散户们的守护神。
而那个“剧本撕裂者”的传说,也将永远流传在这个市场里,成为一个象征——
象征着正义,象征着希望,象征着在黑暗中,总会有一束光,为迷失的人指引方向。
林悦后来成了一名独立财经评论员,继续用她的笔,揭露着市场的黑幕。
陆景川的落网,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真相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而那些曾经被收割的散户们,也在一次次的教训中,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如何在这个充满陷阱的市场里,活下去。
这个市场,依然不完美。
但因为有人在战斗,它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好。
这,就够了。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