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裂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左眼的金纹却已经烧得发烫。我抬手摸向脸颊,那滴融化的幻灵珠碎片早已渗进皮肤,青灰色的纹路正顺着下颌往脖颈爬。
识海剧烈震动,像是有东西在内部撞击。我立刻盘坐下来,闭眼查看幻灵空间的时间流速监控——数据乱成一片,原本稳定的1:10比例完全失衡,现在显示的是1:15,而且数字还在跳动上升。
这不是正常波动。
是入侵。
我强行压住体内翻涌的混沌气,回忆起刚才封入符笔时的空间曲率变化。那支笔和我的血有关,而我的血又和符爻同源。它不是被动地被封存,而是从进入幻灵珠次级空间那一刻起,就在悄悄共鸣。
不能再等了。
我集中精神,在识海中启动紧急协议。两道传音符瞬间成型,一道射向狐月居所,一道飞往玄龟祖驮渊所在的观星台。
不到半盏茶时间,殿门被推开。
月狐快步走进来,双瞳微缩,一眼就看出我不对劲。“你的眼睛……还有这股气息波动。”
“幻灵珠出问题了。”我睁开眼,“符笔的影响比我预想的更深。我现在无法稳定控制内部时间流速,需要你们帮忙确认外界实际流逝时间。”
她没多问,立刻在我对面坐下,将手搭上脉门。我能感觉到她的能量探入经络,速度极快。
片刻后,她皱眉:“奇怪。我体内的灵气循环有三年闭关的痕迹,但外界明明只过了半天。”
我点头。“不止是你。我在里面也感觉到了时间错位。刚才尝试运行逆命九转功,一轮功法还没练完,系统提示已过去三个月。”
狐月脸色变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的修炼、恢复、炼药周期全都不可信了。”我说,“如果空间内三年等于外界半日,那下次再进去,可能出来时外面已经过去几十年。”
她说不出话。
这时,玄龟祖驮渊也到了。他背着残破的龟甲,脚步沉稳,一进门就抬头望向大殿中央悬浮的星图投影。
“周天星斗有偏移。”他低声道,“不到半息,但确实存在。”
我立刻调出心源藤的生长记录递给月狐。“你最近培育的那株心源藤,什么时候种下的?”
“三天前。”她接过玉简看了一眼,声音发紧,“可它今天早上开花了。”
我们三人同时沉默。
这不是简单的加速,是法则层面的篡改。
我转向玄龟祖驮渊。“你能查到源头吗?用你的星图反推过去十二个时辰的轨迹。”
他没说话,只是盘坐在地,双手按在龟甲边缘。裂痕处泛起微光,古老的星图缓缓浮现,与大殿顶部的投影同步旋转。
我闭眼配合,将幻灵珠的部分权限开放给他。一瞬间,他的身体晃了一下。
“里面有东西。”他咬牙开口,“不是外力强攻,是某种印记在慢慢替换原来的混沌法则。就像……有人在重写规则。”
狐月猛地抬头。“会不会是符爻留下的?”
我盯着自己的手掌。指甲边缘的青灰还在蔓延。“很有可能。那支笔用了‘我’的血,而幻灵珠是我意识的核心。血缘同源,让他的因果烙印找到了突破口。”
玄龟祖驮渊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他面前的星图剧烈震颤,一道黑色符文凭空出现,缠绕住投影中的幻灵珠模型。
“是他!”他喘着气,“符爻的符文……正在吞噬混沌印记!”
我立刻切断连接,同时催动混元盘古甲护住识海边界。一层金属光泽在体表闪过,将那股侵蚀感挡在外面。
“月狐,”我迅速下令,“立刻用狐火布屏障,隔断我们三人的精神链接。防止一旦空间崩溃,把你们也拖进去。”
她没有迟疑,双手一扬,三团白色火焰腾空而起,分别落在我们之间,形成环形结界。
我转头看向玄龟祖驮渊。“还能撑多久?”
他抹去嘴角的血,眼神坚定。“只要龟甲没碎,就能继续推演。但现在的问题是——”他指着那道黑符,“它不只是攻击幻灵珠,它在改写时间本身。”
我心头一沉。
时间,是最难触碰的法则之一。能修改它的,只有两种人:掌握创世权柄的存在,或者……被赋予执笔资格的人。
符爻就是后者。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的时候。越是混乱,越要用最直接的方式拆解问题。
我把所有已知信息重新排列:
- 符笔由鸿钧制造
- 符爻使用它修改天道
- 血迹来源与我完全一致
- 幻灵珠因血液同源被渗透
- 时间流速失控始于符笔封入之后
结论只有一个:这支笔不仅是工具,它是一把钥匙,能打开并重构与“我”相关的所有领域。而幻灵珠,恰好是建立在我意志之上的空间。
也就是说,只要符爻的烙印存在,他就随时可以干涉我的核心能力。
“必须把它挖出来。”我说。
“什么?”月狐看向我。
“不是真的挖,是把符文从幻灵珠里剥离。”我闭上眼,开始准备新一轮推演,“我要用混沌推演模拟剥离过程,找出安全路径。”
“不行!”玄龟祖驮渊突然喝止,“你现在进去就是送死。那道符文已经和你的意识产生共振,一旦深入识海,很可能触发连锁反应,把你永远锁在幻灵空间里。”
我睁开眼。“那你说怎么办?放任它继续改写时间?等哪天我们进去闭关一年,出来发现外面世界已经毁灭?”
他沉默几秒,忽然道:“还有一个办法。”
“说。”
“逆转时间差。”他说,“既然现在空间内比外界快,那就想办法让它慢下来,甚至倒流。只要制造足够大的反向势能,就能逼出那道符文。”
我愣住。
倒流时间?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先例。
我忽然想起早期在混沌游历时,曾见过无相母用“静止之环”冻结过一片区域的时间。虽然原理不同,但说明时间并非绝对不可控。
“怎么做?”我问。
“需要一个锚点。”他说,“一个能固定‘真实时间’的参照物。最好是与你本源相连的东西。”
我和月狐同时看向彼此。
她低声说:“心源树。”
我点头。那是我用自己的血唤醒的生命,根系连通我的意识,是最稳定的坐标。
“好。”我站起身,“我现在就进幻灵空间,把心源树设为时间锚点。你们在外守着,一旦发现我身体有任何异常,立刻切断联系。”
“太危险了。”月狐抓住我的手腕,“万一你出不来……”
“没有别的选择了。”我看她一眼,“如果我不做,整个逆命盟都会受影响。下次谁要是靠幻灵珠疗伤或闭关,可能再睁眼就是百年以后。”
她松开了手。
我闭眼,意识沉入识海。
幻灵珠悬浮在中央,表面已被黑符缠绕近半。我强忍不适,调动全部混沌气,撕开一道入口,纵身跃入。
空间内部变得陌生。原本平稳流动的时间气流此刻狂暴如潮,四周景象忽明忽暗,有时是初建时的混沌雾霭,有时竟是未来某刻的废墟残垣。
我稳住身形,朝着中心走去。
那里,一株幼小的心源树正在风中摇曳。我伸出手,指尖刚触到树干,整片空间猛地一震。
黑符顺着我的手臂爬上肩膀。
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树根上。同时在心中默念:
“以此血为契,定此时为空间唯一真序。”
树干开始发光。
周围的混乱气流渐渐平缓。
就在这时,幻灵珠深处传来一声巨响。
像是锁链彻底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