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片碎裂的瞬间,墙上的字迹消失,虫群像是接到了命令,全部调转方向扑向阵眼中心。狐月的银光屏障发出刺耳的撕裂声,裂缝迅速蔓延。雷裔一拳轰出雷暴,炸开一片虫海,但更多的虫子从地面残液中爬出来,速度越来越快。
我抓着那块碎石残片,指节发紧。再拖下去,阵眼会被彻底吞噬。
没有时间犹豫了。
左眼金纹亮起,混沌幻灵珠从识海浮现,在头顶旋转。我双手结印,幻灵空间开启的通道在我们脚下展开。一圈幽光扩散,我将混沌气缠上狐月和雷裔的手臂,把他们连同部分逼近的虫群一起卷入空间。
落地时脚下是平整的灰岩地,四周空旷。身后通道关闭,最后一波虫子被截断在外。
“进来了。”我说。
狐月立刻转身,双瞳燃起银白火焰,在空间边缘划出环形轨迹。狐火落地成墙,封住入口区域。雷裔站到我右侧,双手一拉,九霄雷暴化作密集电网,从低空覆盖整个空间前半段。电光不断劈下,靠近的虫子当场焦黑爆裂。
我扫视周围,确认没有遗漏死角。“守住防线,别让它们扩散。”
这些虫子不是自然产物,能精准识别阵法结构,说明背后有意识操控。硬杀效率太低,必须找到核心。
混沌推演启动,百万倍速运转。我调取刚才虫群行动的数据,分析移动轨迹、攻击节奏、响应延迟。三秒后,结果跳出——所有个体动作都存在0.3秒的同步间隔,像是接收统一指令。真正的指挥者不在这里,而是通过某种媒介远程控制。
也就是说,只要王虫不死,杀再多也没用。
我盯着雷网边缘的虫群后方。那里还没被完全清理,几只虫子正缓慢聚拢,背上的红纹开始发光。
“狐月,让开一条路。”我说。
她没问为什么,立刻收窄狐火范围。雷裔也调整电网密度,留出一条通向深处的通道。
虫群中间,地面轻微拱起。一只巨虫破土而出,体长三丈,外壳坚硬如铁,背部红纹组成类似符文的图案。它没有立刻冲过来,而是停在原地,触角微微颤动,像是在感知什么。
这就是王虫。
它不动手,说明它的任务不是直接破坏,而是确认目标位置,为下一步行动提供坐标。
我收回视线,混沌推演继续运行,模拟各种应对方案。杀它?不行,幕后操控者还能再造一个。困住它?时间不够,现实中的阵眼仍在被侵蚀。唯一可行的是——把它送出去,送到一个无法存活的地方。
我抬头看向幻灵空间顶部。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外界慢百倍,现实才过去几息,足够我操作。
调动幻灵珠本源之力,我在空间侧壁撕开一道裂缝。裂缝外是药房上方千米高空,正对着那片常年不散的虚空风暴带。狂暴的混沌气流在空中绞成漩涡,任何物质进入都会被撕碎。
“雷裔,准备压制虫群两侧。”我说,“狐月,等我信号,扩大入口。”
两人点头,各自就位。
我退后两步,掌心凝聚一丝混沌气,模拟四极阵眼的能量波动。这是诱饵,也是陷阱。
王虫感应到气息,猛然抬头,直冲而来。它速度快得惊人,撞开几只挡路的小虫,朝着裂缝方向疾驰。
就是现在。
我抬手,混元盘古斧的残存威压释放。这股力量不属于这个空间,却能短暂影响规则。整个幻灵空间震了一下,所有虫子动作迟滞。我趁机催动全身混沌气,推向王虫后方。
它被推入裂缝的瞬间,我闭合出口。
下一刻,现实世界高空,风暴漩涡中爆出一团暗绿色的血雾。紧接着是第二团、第三团……成千上万只虫子被乱流卷入,像沙粒般被碾成虚无。王虫挣扎了几秒,外壳崩裂,最终被吸入风暴核心,彻底湮灭。
我站在幻灵空间中央,呼吸略重。
“清了。”我说。
狐月收起狐火,脸色有些发白。刚才那一道隔离墙消耗不小。雷裔也收回雷网,站直身体,目光落在我身上:“你早就计划好了?”
“临时想的。”我说,“它们要的是阵眼,我就让它以为能得手,再把它送去该去的地方。”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没有多解释。真正让我警惕的不是虫群,而是刚才王虫出现时的那一瞬停顿。它在“听命”,而不是自主行动。操控它的,很可能还在外面看着。
我闭眼,运转混沌推演,回放整个过程。突然发现一处异常——在王虫破土前0.5秒,幻灵空间某处角落有过一次微弱的能量波动,频率与观测者的印记极为相似。
我睁开眼,走向那个位置。
地面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但我能感觉到残留的痕迹。蹲下身,手指贴地,混沌气缓缓渗入。一丝极细的精神烙印浮起,像是被人刻意埋下的种子。
我立刻切断接触,掌心凝聚混沌气,直接灼烧那片区域。灰烬落下时,已经没有任何能量反应。
“有问题?”雷裔走过来。
“有一点。”我说,“但它没来得及生效。”
狐月也走近:“你还发现了什么?”
“这东西的目标不只是毁阵。”我说,“它想进幻灵空间。”
两人沉默。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如果幻灵空间被污染,后果不堪设想。不仅是修炼场所失守,更可能让我的识海暴露在外部窥视之下。
我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灰。“回去吧。”
再次开启通道,我们三人穿过裂缝,回到现实药房。
外面天色未变,风从破窗吹进来。地上残留的毒液已经干涸,阵眼周围的黑化痕迹正在被狐月之前布置的净化符文慢慢修复。整个过程不到十息,就像我们只离开了一瞬。
我走到阵眼旁蹲下,检查刻痕。混元盘古斧碎片划出的线条虽然受损,但根基仍在。四极阵还能运转。
“查地下三尺。”我对雷裔说,“看有没有其他石片。”
他应了一声,抬脚踩下。地面裂开,泥土翻起。狐月也动手,在墙角和柱基附近仔细搜索。
我站在原地,左手握紧混沌幻灵珠。刚才那一战看似顺利,但有几个细节不对劲。百毒族长老临死前说“符爻大人早看穿你们了”,可蚑萤明确说过毒素能量与符系术法无关。石片上的“净化程序”也不是符咒风格。这一切更像是另一股势力在借刀杀人。
而且,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间点发动?
四极盟刚成立,阵法初成,正是最脆弱的时候。敌人不仅知道解毒丹的发放流程,还清楚每个人的站位和反应模式。这不是临时起意,是长期布局。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幻灵珠。它安静地悬浮着,表面流转着幽光。这是我唯一的依仗,也是最危险的弱点。
如果有人想通过虫群污染它,那下次就不会只是留下一道烙印那么简单。
远处传来脚步声。雷裔从地底跃出,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石片,和之前那块几乎一样。
“又一块。”他说。
我接过石片,指尖用力,咔的一声捏碎。里面没有光,也没有字迹。
但这块,比刚才那块更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