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盼回到了云楼宫。
甫一踏入殿门,一道炽热又带着几分幽怨的视线便黏了上来。
“姐姐~”十月的声音软得能掐出水,他今日穿了身月白云纹的袍子,更显得唇红齿白,楚楚可怜。
他快步迎上,狐狸眼里水光潋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终于回来了…你身上…有那只猴子的味道。”
他凑近,鼻尖轻轻耸动,语气带着控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你去找他了?都不带十月…是嫌十月没用,帮不上姐姐的忙吗?”
江盼心头一紧,这狐狸的鼻子也太灵了。
她面上却不显,反而伸手揉了揉十月的银发,放软了声音:“怎么会?我正有件顶顶重要的事,非你不可呢。”
十月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洒满了星子,立刻蹭了蹭她的掌心:“真的吗?姐姐快说,为了姐姐,十月什么都愿意做!”
江盼拉着他到内间,压低声音,将需要打探玉帝情报的事情说了,自然略去了任务的核心和孙悟空的详细计划,只强调此事关乎她的生死。
“蟠桃会…玉帝…”十月听完,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又被纯然的无辜覆盖,“姐姐放心,包在十月身上!那些仙娥姐姐们,最吃我这一套了~”
他嘴上答应得爽快,身子却像没骨头似的靠进江盼怀里,仰着脸,吐气如兰:
“不过…姐姐,十月帮你做了这么危险的事,你该怎么奖励十月呢?”
他的手不安分地环上江盼的腰,指尖若有若无地划着圈,眼神湿漉漉的,带着明晃晃的引诱:“要不…姐姐今晚就别去找哪吒哥哥了,就在十月这里…嗯?”
江盼被他撩得耳根发热,却不得不强自镇定,轻轻推开他一点:“别闹,正事要紧。等此事了了…再说。”
十月嘟起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但见江盼神色坚决,只好不情不愿地松了手,眼底却掠过一丝志在必得:
“好吧…那姐姐说话要算话哦。我这就去‘拜访’几位交好的仙娥姐姐~”
他转身离去时,步伐轻快,那纯真的表象下,是只为一人显露的獠牙与心机。
打发走十月,江盼不敢耽搁。
她想去寻杨戬,又想起哪吒尚未回来,猜想他此刻或许还在与杨戬议事,便不敢当着哪吒的面去见杨戬。
哪吒是玉帝面前的红人,不如先求他同意并推举自己去献舞。
夜色渐深,云楼宫的灯火次第亮起,驱散了部分清冷。
江盼坐在窗边,心神不宁地摆弄着衣袖,直到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哪吒回来了。
他褪去了朝会的正式袍服,换上了一身暗红色的常服,墨发未束,随意披散,
衬得脸色愈发冷白,眉眼间带着一丝极淡的疲惫,但那双桃眸在看到她时,依旧锐利痴迷。
见她等他,他心中涌上一股股暖流。
“在等我?”他走近,声音比平日略显低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沙哑。
江盼立刻起身,像只归巢的雀鸟般迎上去,很自然地接过他随手解下的外袍,挂在一旁。
她仰起脸,露出一个带着依赖的甜美笑容:“嗯,在等您回来。今日朝会辛苦吗?”
哪吒垂眸看着她,指尖勾起她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不答反问:“专门等着,是有事求我?”
他太了解她了。
她这点小心思,在他面前几乎无所遁形。
江盼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露怯,反而就势抱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声音又软又糯,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哪吒大人英明!是有一件小事……想请您帮帮忙。”
“说。”他言简意赅,桃眸却因为她难得的主动亲近而柔和了半分。
江盼深吸一口气,将想好的说辞娓娓道来:“过些时日不就是蟠桃盛会了吗?我……我想在盛会上,为陛下献舞贺喜。”
果然,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周遭空气一凝。
哪吒把玩她发丝的手指顿住,桃眸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的暗芒。
“献舞?”他声音冷了几分,“怎么,云楼宫待腻了,想去众仙面前抛头露面?”
这话里的酸意和危险几乎不加掩饰。
“不是的!”江盼连忙否认,抱紧了他的手臂,将自己更紧地贴向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语气委屈又带着点小骄傲,
“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是……是我这只舞,只想跳给您看。但是……但是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您身边的人,不是庸脂俗粉,是配得上您的!”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继续道:“而且……我听说,陛下最近颇为操劳,若能借此机会让陛下展颜,也是为您分忧,彰显您举荐有功,脸上有光嘛。”
她刻意将“举荐有功”和“脸上有光”说得重了些,试图触动他身为男子和上位者的那点虚荣心。
哪吒沉默地看着她,那双桃眸深邃,仿佛在判断她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江盼心一横,使出杀手锏。
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用气声软软地哀求:
“哪吒哥哥~求求你了嘛~你就应了我这一回,好不好?我保证,这支舞最精彩的部分,只跳给您一个人看,完整的……也只留给您。”
“哪吒哥哥”四个字,她叫得又轻又糯,带着无尽的缱绻与依赖,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哪吒的心尖上。
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半晌,哪吒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带着被取悦后的慵懒和更深沉的占有欲。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往怀里一带,两人瞬间紧密相贴。
“蠢鱼,学会迂回战术了?”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蹭到她的,灼热气息交织,“想借我的势,去亮你的爪子?嗯?”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腰侧,力道暧昧。
“准了。”他吐出的两个字,让江盼心中一喜。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不过……”他拖长语调,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翻涌着暗流的桃眸,“若这舞跳得不好,折了我的颜面……”
他俯身,唇瓣若即若离,声音低沉而危险:
“我就把你拎回来,关在屋里,哪儿也不准去。直到你……把让我不高兴的地方,都弥补回来。”
这含糊又充满占有欲的“弥补”,比直接的惩罚更让人心慌意乱,江盼脸颊泛红。
“还有,”他补充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舞衣我来定。起舞时,你的视线……最好只落在我一人身上。”
“若让我察觉,你的目光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停留过久……”
他眼底闪过一丝阴戾,语气却轻柔得可怕,
“我不介意用些法子,让你眼里心里,再也装不下旁人。”
这赤裸裸的威胁,带着他特有的狠戾,让江盼心头一颤,却又因他话语中极致的占有而泛起一丝奇异的悸动(是情蛊的作用)
她乖顺地点头,将发烫的脸颊埋进他微凉的衣襟里,闷闷应道:“嗯…知道了,哪吒大人。”
感受着怀中人的驯服,哪吒满意地收紧了手臂。
献舞?他倒要看看,这只他圈在身边的小鱼,能在蟠桃会上掀起多大的浪。
至于她心里那点小算盘……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线在他手里,她翻不出他的掌心。
“外面夜冷露寒,进里面…我们睡觉。”他拍了拍她的背,“明日,我去跟陛下说。”
江盼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献舞的关卡总算打通。
只是……想到杨戬和那个离谱的任务,她心里依旧沉甸甸的。
而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哪吒揽着她的手,无声收紧。
那双桃眸在黑暗中,幽深似潭,映不出半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