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改善了,伙食提升了,连“娱乐活动”(指看话本)都快安排上了,林澈这小日子过得,越发有“蹲牢修行”的范儿了。
但他心里门儿清,这表面的安逸,都是镜花水月。外面的刀光剑影,可是一刻都没停过。自己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出去,啥时候出去,关键还得看外面的博弈。
这天下午,他正歪在被褥上,拿着一本王三不知道从哪个旧书摊淘来的、缺页少字的《风月宝鉴》(盗版《红楼梦》?还是啥不正经的书?)看得津津有味,研究古代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呢,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王三那熟悉的、轻快的步子,而是另一个略显沉稳的脚步声。
林澈抬起眼皮,瞥了一眼。来的是个生面孔狱卒,看起来年纪稍大,面容严肃,但眼神里并没有太多恶意。
那狱卒走到牢门前,并没有像王三那样直接开门递东西,而是先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然后才压低声音,对着里面说道:“林世子?”
林澈放下书,坐起身:“是我,哥们儿有啥指教?”
那狱卒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没有任何标记的竹管,从门缝里迅速塞了进来,声音压得更低:“有人托我把这个交给您。看完后,务必处理干净。”
说完,也不等林澈回话,转身就走,脚步很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澈心里一动,捡起那个小竹管。入手微凉,上面还用蜡封着。
他捏碎蜡封,从里面倒出一个小小的纸卷。
展开一看,上面是几行清秀却略显潦草的小字,用的是一种很普通的笔墨,看不出笔迹来源。内容更是简洁隐晦:
“市井有声,如君所料。朝中暂稳,阻力仍存。内务已清,静待时机。保重。”
落款只有一个简单的图案,像是一只飞鸟。
林澈看着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话,嘴角却慢慢勾了起来,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
“市井有声,如君所料。”——这指的是阿福那边散布舆论的行动进展顺利,效果不错。看来那小胖子没白疼,关键时刻还挺顶用。李嵩那老小子,现在估计正被老百姓的唾沫星子淹得够呛吧?想想就解气!
“朝中暂稳,阻力仍存。”——这应该是赵灵溪的手笔了。那小妞果然没闲着,在朝中帮他周旋,暂时拖住了刑部或者三法司的进程,没让李嵩他们立刻得逞。但阻力依然很大,说明对方也没闲着,还在拼命施压。
“内务已清,静待时机。”——这句信息量更大。“内务已清”可能指两件事:一是赵灵溪帮他清理了天牢内部的潜在威胁(比如防范了下毒、刺杀之类),所以他能过得这么安稳;二是可能指公主自己那边,清除了什么障碍,或者拿到了什么新的筹码?“静待时机”则是告诉他,现在还需要忍耐,等待最佳的反击机会。
“保重。”——嗯,这俩字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肯定是那傲娇公主别扭的关心。
“飞鸟图案……是赵灵溪没跑了。”林澈嘿嘿一笑,心里有点小得意。看来哥们儿这魅力,隔着天牢厚厚的墙壁,都能辐射到公主府啊!
他把纸条又仔细看了两遍,确认没有遗漏任何信息,然后按照吩咐,将纸条一点点撕碎,揉成渣渣,最后扔进那个相对干净的马桶里,看着纸屑被液体浸透、下沉。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躺回被褥上,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了二郎腿,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不错,不错!内外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他美滋滋地想着,“阿福在外头搞舆论战,公主在朝中搞拖延战,哥们在里头……搞环境改善兼休养生息。这分工,明确!这配合,默契!”
原本还有的一丝丝不确定和焦虑,此刻彻底烟消云散。
他林澈是什么人?前世枪林弹雨、尸山血海都闯过来的特种兵王,啥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被这点“冤假错案”给难倒了?现在既然知道了外援给力,计划顺利,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稳坐钓鱼台呗!
心情一放松,他那颗永远闲不住的、充满了搞钱(和发展)欲望的心,又开始活络起来。
“等老子出去了,这水车推广得抓紧了。”他盯着头顶那块布满蛛网的天花板,脑子里开始规划蓝图,“这破事儿耽误了不少功夫。得先找个靠谱的庄子做示范点,把效果打出来,让那些土老财们亲眼看看,这玩意儿能省多少人力,能多浇多少地!到时候,不怕他们不哭着喊着来求购!”
他甚至开始琢磨技术细节:“现在这个版本还是有点笨重,传动效率可以再优化一下……轴承?这年头好像没这玩意儿,用铜套加油润滑应该也能凑合……材料也得选结实的,不然用不了多久就坏了,影响口碑……”
“还有,光靠卖水车,利润还是薄了点。得搞产业链!比如,售后维护?定期检修?坏了包修?或者……搞个‘以旧换新’?再比如,跟铁匠铺、木匠铺合作,我出技术和标准,他们代工生产,我负责销售和品牌?这不就是特么的古代版‘贴牌代工’和‘品牌授权’吗?”
他越想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像流水一样涌进来。
“对了,还有赵灵溪那妞儿入股的钱呢!得好好利用起来。除了水车,还能干点啥?搞点奢侈品?比如……高度蒸馏酒?这年头的酒,度数低得跟马尿似的,没劲儿!弄点‘闷倒驴’、‘烧刀子’出来,还不把那帮糙老爷们儿馋死?或者,弄点香水、香皂?这年头洗澡都不方便,搞点这玩意儿,绝对是贵妇圈的抢手货啊!”
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商业帝国构想中,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天牢的阴森、外面的危机,仿佛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妈的,坐个牢还把老子的商业灵感给坐出来了?这算不算因祸得福?”他自言自语地嘀咕着,“等出去了,非得大干一场不可!李嵩?王克之?郑源?你们给老子等着!等老子赚够了钱,用银子都能砸死你们!顺便再资助几个清流御史,天天弹劾你们,恶心死你们!”
他就这么躺着,脑子里天马行空,从水车想到白酒,从香皂想到舆论战,规划得不亦乐乎。偶尔还发出几声嘿嘿的傻笑,搞得偶尔路过他牢房的狱卒都心里发毛,以为这位世子爷在牢里关久了,精神出问题了。
只有林澈自己知道,他清醒得很。
外界的消息,像是一颗定心丸,让他彻底安心。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天牢里,好吃好喝好睡,养精蓄锐,顺便把未来的发展蓝图勾勒得更清晰一点。
“哎呀,就是有点无聊。”他叹了口气,又拿起那本缺页的《风月宝鉴》,翻到有图(虽然是简陋的线条图)的那一页,仔细“研究”起来。
“啧啧,这画工,也太抽象了……还不如老子自己脑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