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要被卖到哪里去？
一想到以后昏暗无光的日子，姐妹俩脸色苍白无比。
“咚——锵！”
“咚——锵！”
“隆隆锵！”
“……”
院外，知青办的工作人员，带着锣鼓队，敲锣打鼓的。
——锣鼓喧天的动静。
很快就吸引了周围的街坊四邻，吃瓜群众全都出来看热闹。
李老太伸长脖子，出声询问:“这是咋的了？谁家结婚吗？”
一旁的张老头，连连摇头，“结什么婚？没看到带头都是知青办的工作人员吗？”
陈老头眉头一皱，“这知青办要干嘛？就算通知知青下乡，以前也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啊！”
知青办的老张，扯开嗓门，“王老爷子，你们在家吗？”
堂屋里，正在抽旱烟的王福来一脸的懵逼，这是咋的了？
“咋的，还有人敲锣打鼓的来找自己？我也没有干什么好事啊？”
李秀莲猛的站起身，瞥了眼老伴，“走吧！我们出去看看去，到底是谁闹这么大的动静”。
“好”。
一家老小刚来到院门口，王福来看到是知青办的人来了。
他一脸的懵逼，自家没有人要下乡啊！知青办的人，怎么敲锣打鼓的来了？
他刚想说是对方弄错了，可还来不及说话呢！手里就被塞了一个锦旗。
懵逼的问:“这是？”
知青办的老张，看到懵逼的王福来，还以为是王福来太高兴了。
他忙不迭的回应:“王老爷子，你们一家老小真是太有觉悟了”。
“别人都躲着下乡，可你们一家人都抢着下乡”。
“因为你们一家老小九个人，都报名下乡了。我们知青办的负责人，特别感动”。
“所以……特意给你们家做了一个锦旗，还敲锣打鼓的过来，以示嘉奖”。
什么？？一家老小都要下乡？
王福来都懵逼了，怎么可能？没有这个先例啊！
他手里的旱烟袋掉在地上，烟丝撒了一地，“哐当！！”
愤怒的王福来，瞪圆了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声音抖得像筛糠。
“张、张同志，你说啥？我们家报名下乡？谁报的？我咋不知道？”
“还有啊！我和我媳妇，两人都六十岁了，怎么可能去下乡当知青？这不是扯犊子吗！”
“你见过有六十岁的知青吗？”
李秀莲也急了，一把抢过那面绣着——“知青模范，扎根乡村”的锦旗。
狠狠摔在地上，指着老张的鼻子，扯开嗓门，叉腰大骂：“你胡说八道啥？”
“我们家建国两口子刚丢了工作，孙子们还等着娶媳妇”。
“我们家才不下乡，谁吃饱了撑的报的名？”
王建国夫妻俩脸色惨白，张昭娣嘴唇哆嗦着，“不是我们……我们工作没了，哪敢想下乡的事！”
三个儿子更是吓得缩成一团，王军伟结结巴巴的，“爷奶，爸妈……”
“真、真不是我们报的……”
王芳华和王芳香姐妹俩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脸色白得像纸。
她们最怕的就是被卖到穷乡僻壤，如今却要全家下乡，这和被卖有什么区别？
姐妹俩死死攥着对方的手，指甲都掐进了肉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
周围的街坊四邻顿时炸开了锅，李老太踮着脚，阴阳怪气的。
“哟！王家这是装模作样呢？”
“刚才还在家吵着没工作，这就报名下乡了？”
张老头捋着胡子，冷冷一笑:“我看是怕被揭发那些丑事”。
“故意躲去乡下呢！”
老张被这阵仗弄得一愣，随即，皱起眉头。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王福来，“王老爷子，这是你来我们知青办，要给你们一家老小报名下乡的”。
“我们提醒过你，可你还说是我们工作人员，想把下乡名额给家里人留着”。
“不给你们报名下乡，你就要去革委会举报我们”。
“还特意说明要去北大荒下乡，说是你们一家人不怕艰苦不怕累”。
“一定要为国家建设好新农村”。
“嘭！！！”
王福来气得脸红脖子粗，抬脚就踹翻了脚边的矮凳，“放你娘的屁！”
“老子啥时候，去你们知青办报名了？还北大荒？我看你们是瞎了眼认错人了”。
他唾沫星子横飞，指着老张的鼻子，暴怒大吼:“我王福来活了六十年，就想守着家里这一亩三分地”。
“你当我老糊涂了，愿意把一家人往冰窖里送？”
“你们是不是拿了别人的好处，故意栽赃陷害我们家！”
李秀莲也跟着撒泼，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天杀的啊！知青办欺负人啦！”
“我们家刚丢了工作，正愁得吃不下饭，哪有闲心去报下乡？”
“肯定是你们弄错了，想拉我们顶名额”。
老张被吵得脑袋发疼，脸色越发阴沉，从包里掏出一张报名表。
“啪……”
他将报名表拍在石桌上，“白纸黑字，还有你亲手签的字”。
“王福来，你要是不认，咱们现在就去革委会对质，看看是谁在撒谎”。
闻言，王福来探头一看，那报名表上的签名歪歪扭扭的。
的确是自己的笔迹，可他怎么承认？
连连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这……这签名是假的，我这是被人坑了”。
王福来急得直跺脚，声音都变了调，“我根本没去知青办，没见过这张表，更没说过要举报你们”。
“哼，现在你后悔了？不想去下乡了？怎么可能由你？”
老张冷笑一声，扬了扬手里的报名表，“是你去知青办报名下乡的，你的签名也在这”。
“到了革委会也是你理亏”。
“当初你拍着胸脯，说要为国家做贡献，现在倒装起糊涂来了？”
周围的街坊们议论得更凶了，有人说王老头怕是想反悔。
有人说知青办也不能这么逼人。
王建国夫妻俩急得团团转，出声帮着辩解:“同志，你们弄错了”。
“我们怎么可能一家人，都要去报名下乡？这不是扯蛋吗？”
一旁的张昭娣，也出声说着，“是啊！这不可能的啊！”
看这一家人想耍赖，老张冷哼一声:“你们当子女的，难道还能不认你们家老爷子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