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之带回的消息,在水帘洞内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投名状?要我们去动州府的通判?!”赵铁柱第一个吼了出来,满脸的难以置信,“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动了他,咱们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雷豹也皱紧了眉头,他虽然悍勇,但也知道刺杀朝廷官员是什么性质:“四皇子这是把咱们往火坑里推啊!成了,好处是他的;败了,咱们就是替死鬼!”
老村长和许多村民更是面如土色,与官府对抗已经让他们日夜不安,如今竟然要去动官老爷,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柳言之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沉声道:“四皇子的条件确实苛刻,风险极大。但这也是目前唯一能让我们摆脱‘匪’名,获得朝廷认可的机会。若拒绝,我们不仅要继续面对州府的封锁和围剿,还可能因此得罪四皇子,届时内外交困,处境只会更糟。”
他顿了顿,看向一直沉默的岑卿:“而且,墨先生透露,那位吴通判可能与三皇子工坊余孽有染,我们此举,也算为民除害,清理门户。”
洞内陷入了激烈的争论。有人主张冒险一搏,换取一个光明正大的未来;有人则认为太过凶险,宁愿继续在山中挣扎,也不愿去捅这个马蜂窝。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岑卿。这个一次又一次带领他们走出绝境的少女,此刻她的决定,将关乎所有人的命运。
岑卿没有参与争论,她只是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地图上的“州府”位置划过。她的目光幽深,仿佛在权衡着每一个细节,计算着每一种可能。
许久,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投名状’,我们接。”
洞内瞬间一静。
“但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锐利,“不是按照四皇子的节奏,也不是盲目地去刺杀。我们要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来完成这份‘投名状’。”
她走到地图前,指尖点向州府:“我们的目标,不是杀死吴通判,而是拿到他与工坊余孽勾结的确凿证据。死人会闭嘴,但证据不会。有了证据,我们进可交给四皇子,换取招安;退可公之于众,让张刺史和杨阁老投鼠忌器,甚至反制四皇子!”
她的思路清晰而大胆,不仅要完成任务,还要在这个过程中,为自己争取最大的主动权和保障。
“可是卿丫头,那吴通判深居州府衙门,守卫森严,我们怎么拿证据?”老村长担忧道。
“强攻自然不行。”岑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但他总要出门,总有疏漏。我们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露出马脚,并且我们能抓住的机会。”
她看向柳言之:“柳先生,麻烦你通过渠道,向墨先生索要更多关于吴通判的信息,尤其是他的生活习惯、交际圈子、以及可能存在的弱点。我们需要更详细的画像。”
她又看向赵铁柱和雷豹:“赵叔,雷头领,挑选几个最机灵、面孔最生的兄弟,分批潜入州府,不要携带武器,只做两件事:第一,摸清州府衙门周边的地形和巡逻规律;第二,盯紧吴通判,记录他每日行程,接触之人,寻找规律和破绽。”
“福娃,”她看向眼神明亮的少年,“你带两个人,扮作乞儿或者小贩,在州府最热闹的茶楼酒肆蹲守,留意是否有关于吴通判的风言风语,或者关于西山物资流出的传闻。”
一道道指令清晰明确,将一项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分解成了一个个可以执行的步骤。她没有选择硬碰硬的刺杀,而是采用了更耗费心力,却也更稳妥、更能达到核心目标的侦察与取证方式。
“记住,”岑卿最后强调,目光扫过每一个即将执行任务的人,“你们的任务是‘看’和‘听’,是寻找证据,不是战斗。除非万不得已,绝不可暴露身份,更不可与人冲突。安全第一!”
“是!”众人领命,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虽然前路依旧凶险,但岑卿冷静的布局和清晰的目标,给了他们方向和信心。
抉择已下,刀锋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