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宗,听竹小苑。
竹影摇曳,灵气如雾。陈默盘膝坐于静室之内,周身气息圆融流转,已然达到了一个临界点。距离上次追击孽蛊无果,已过去一段不短的时间。那之后,他将主要精力放在了恢复与提升之上,期间也陪伴柳凝霜完成了几次不算危险的门派任务,两人关系愈发融洽信任(柳凝霜好感度稳固在90)。凭借着云族独特的修真法门、微光界浓郁的灵气以及自身坚韧的心志,他的修为不仅尽复旧观,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嗡——”
静室内的灵气骤然加剧,如同受到无形之手的牵引,疯狂涌入陈默体内。他丹田之中,那本就充盈的液态真元沸腾、压缩,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轰鸣。某一刻,仿佛堤坝决口,汹涌的力量冲破了那层无形的屏障,一股远比之前强横、凝练的气息自他体内升腾而起,却又被他精准地控制在方寸之间,未曾惊动外界分毫。
陈默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敛,深邃如潭。他轻轻握拳,感受着体内澎湃了近倍的灵力和更加坚韧的经脉。
(陈默内心)筑基中期巅峰……总算彻底恢复,甚至略有超出。云族传承果然不凡。只是,那孽蛊依旧杳无音信,其背后所谓的“圣魔宗”与“卵生计划”如同阴影,不知何时会再起波澜。还有苏晚……她将我投入此界,究竟意欲何为?楚月……我定要回去!
他起身走出静室,阳光洒落,带着竹叶的清新气息。他知道,实力的提升刻不容缓,无论是为了应对潜在的威胁,还是为了最终能履行与苏晚的约定,带着力量回归。
与此同时,青璃宗核心区域,巍峨肃穆的长老殿外。
韩厉跟在引路的筑基弟子赵琰等人身后,努力维持着脸上那精心伪装的、混合着“丧子之痛”与“风霜正气”的表情,内心却如同煮沸的水。他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自己结丹初期的灵压,既不能显得太弱,也不能过于张扬。
(韩厉内心)结丹初期……嘿嘿,在这青璃宗,好歹也算个人物了!只要混进去,凭借老子的手段和这身修为,还怕查不到陈默那小崽子的动向?
赵琰入内禀报后不久,便出来引韩厉进入殿中。
殿内上首,端坐着一位青衣道袍、面容清癯、目光锐利如鹰的老者,正是掌管部分外务的结丹中期刘长老。其身上那股沉凝厚重的灵压,让韩厉心中凛然,连忙上前,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晚辈礼(他刻意放低了姿态),语气“沉痛”而“恭敬”:“散修韩厉,拜见刘长老!”
刘长老微微颔首,目光如实质般在韩厉身上扫过,尤其在感应到他那初入结丹、尚有些虚浮的灵力波动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结丹初期,能击杀同阶(虽然是魔修),倒也说得过去,但也算不得多么惊才绝艳。
赵琰在一旁,再次将“韩厉丧子、追杀魔头利飞雨、于山谷中历经苦战最终为民除害”的“事迹”详细陈述了一遍,语气中充满了对韩厉“侠义”的敬佩。
刘长老听着,目光在韩厉那“悲戚”的脸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审视:“韩道友节哀。道友以散修之身,能不忘道义,殊为不易。不知韩道友如今有何打算?”
韩厉脸上立刻适时的浮现出“茫然”与“萧索”,长长一叹,演技臻至化境:“刘长老垂询,韩某惭愧。如今大仇得报,心中却空落落无所依归。孑然一身,前路漫漫,实不知该往何处去矣……” 他语气低沉沙哑,将一个心灰意冷的“孤寡老人”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刘长老抚须,眼中适时流露出几分“同情”与“赞许”:“韩道友不必过于悲伤。我青璃宗乃正道楷模,最是敬重如道友这般心性坚韧、秉持正义之士。若道友不弃,老夫愿代为引荐,或可在宗门内为道友谋一栖身静修之所,亦能为正道略尽绵薄之力。”
(韩厉内心狂喜,表面强忍)成了!第一步成了!
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与“受宠若惊”交织的复杂表情,声音甚至带上了些许“哽咽”:“这……刘长老厚爱,韩某何德何能……岂敢奢望青璃宗这等仙家福地……”
“诶,韩道友过谦了。”刘长老摆了摆手,语气肯定,“能于散修中结丹成功,已是非凡。更何况道友手刃魔修,功德不小。此事老夫定当尽力,稍后便禀明宗主,由宗主定夺。”
刘长老随后又与韩厉“闲聊”起来,看似随意地问及他过往修行经历、所习功法等。韩厉早有准备,一番半真半假、九曲十八弯的说辞下来,既显得“阅历丰富”,又巧妙地避开了可能露馅的细节,反而时不时流露出对安定生活的“向往”和对正道大派的“仰慕”,与刘长老相谈,气氛倒也显得颇为“融洽”。
不久,刘长老果然亲自带着韩厉,前往那气息更为深沉恢弘的宗主大殿。
踏入大殿,韩厉便感到一股无形的、仿佛与天地相连的威压笼罩而下,让他这结丹初期的修士都感到呼吸一窒。青璃宗宗主,元婴大能青玄真人,端坐于上,面容古朴,眼神温润,却仿佛能映照人心一切鬼蜮伎俩。
韩厉连忙低头,不敢直视,心中警铃大作,将所有的伪装提到了极致。
刘长老上前,将韩厉的情况再次禀明。
青玄真人静听不语,目光落在韩厉身上,看似平和,实则已将其里外探查了数遍。当听到韩厉以结丹初期修为“苦战”击杀“同阶魔修”时,他神色不变。然而,当他的神识掠过韩厉周身那看似纯正的土系灵力时,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完全掩盖、但本质阴邪诡谲的灵力残留!
(青玄真人内心)嗯?此子灵力看似中正,却暗藏一丝……与那孽蛊同源的气息?虽微弱至极,且被多次冲刷掩盖,但本座与那妖女交手数次,绝不会认错。有趣……一个身怀孽蛊气息的结丹散修,打着诛魔的旗号前来投诚?是巧合,还是……?
他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看着下方一副“老实悲戚”模样的韩厉,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蕴含不容置疑的威严:
“韩厉,你之遭遇,本座已知。丧子之痛,深入骨髓,你能手刃仇雠,并除此一害,于公于私,皆可谓义举。”
韩厉心中石头落下一半,连忙躬身,语气“激动”:“宗主谬赞,韩某……韩某只是做了该做之事。”
青玄真人微微颔首,话锋依旧平稳:“你既为散修,如今心无挂碍,可愿入我青璃宗,得一安身立命之基,亦为苍生正道贡献一份心力?”
“韩某愿意!多谢宗主成全!”韩厉立刻表态,声音带着“颤抖”。
“嗯。”青玄真人略一沉吟,对刘长老道,“刘长老,宗门外门如今正缺一位能处理庶务、督导弟子的执事长老。韩厉修为相当,心性……看来也颇为稳重,便先安排在此职,使其熟悉宗门环境,你看如何?”
刘长老心领神会。外门执事长老,名头听着不错,实则权力有限,主要负责管理外门弟子日常、分发基础资源、协调低级任务等,处于宗门边缘,难以接触核心,却正好便于观察这来历有些“蹊跷”的新人。他连忙应道:“宗主明鉴,此职确能发挥韩道友之长,亦能使其尽快融入宗门。”
(韩厉内心,快速权衡)外门执事?听起来就是个管杂事的小头目,离内门核心远得很……不过,好歹是青璃宗正式长老身份,有了这层皮,行事就方便多了!先站稳脚跟,再图后续!
他脸上立刻浮现出“感激涕零”之色,深深一揖:“韩某定当尽心竭力,管理好外门事务,绝不辜负宗主与刘长老信任提拔之恩!”
青玄真人目光深邃地看了韩厉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层层的伪装,看到其内心深处隐藏的鬼祟。韩厉被看得心底发寒,背上瞬间渗出冷汗,连忙将头埋得更低。
“去吧,刘长老会带你熟悉职责,安置住处。”青玄真人不再多言,挥了挥手。
“是!宗主!韩某告退!”
韩厉跟着刘长老,几乎是屏着呼吸退出了宗主大殿。直到走出很远,他才感觉那股笼罩周身的恐怖威压散去,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浸湿。
(韩厉内心后怕)元婴老怪……太可怕了!刚才那一眼……他到底看没看出什么?应该没有吧?若是看穿了,以正道宗主的脾气,岂能容我?定是我做贼心虚,自己吓自己!
刘长老倒是依旧热情,一路为韩厉介绍着外门的分布、执事长老的具体职责(主要是些繁琐的管理和协调工作),以及宗门的一些基本戒律。
“韩老弟,外门事务虽杂,却是根基所在。你刚来,不必急于求成,先熟悉人手和流程。有任何难处,尽管来找我。”刘长老笑着拍了拍韩厉的肩膀,语气颇为关照,但眼神深处,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韩厉自然是连连点头,一副虚心受教、老实本分的样子:“刘长老放心,韩某一定尽快上手,将这外门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负您与宗主的期望。”
他被带到了一处位于外门区域、清静但算不上多么灵气充裕的小院,这便是他今后在青璃宗的居所了。
(韩厉内心,野心渐起)虽然只是个外门执事,地方也偏,但总算是在青璃宗扎下根了!哼,先稳住,慢慢来。陈默,你给老子等着!还有青璃宗……待老子摸清情况,找到机会,定要叫你们好看!
而宗主大殿内,青玄真人静坐良久,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神识印记,已然如同附骨之疽,悄然缠绕在了韩厉的气息之上。
(青玄真人内心)结丹初期,身怀孽蛊残留气息,演技尚可但瞒不过元婴神识……暂且放在外门,且看他意欲何为。或许,能借此钓出那藏匿已久的孽蛊,或其背后的神秘魔宗?传令下去,暗中留意此子动向,同时……加强对陈默的暗中保护,以防万一。
青璃宗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因韩厉这颗“石子”的投入,悄然泛起了一圈危险的涟漪。无人知晓,这场潜入与反潜伏的暗战,将把多少人的命运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