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木那直插天际的光柱依旧明亮,我正准备迈步朝着山下走去,右臂上的玄武纹路忽然剧烈一震,金光如潮水般倒流回体内。紧接着,那道冲天而起的光柱扭曲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手拧断,整片天地猛地倾斜。
我脚下一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不是跌倒,而是被一股巨力从原地撕开。山风、晨光、新生的绿芽,全都化作模糊的残影,眼前一黑,仿佛坠入无底深渊。
意识在虚空中漂浮,四肢无法动弹,连呼吸都像是被抽离。我想运转玄武诀稳住心神,可经脉里空空如也,曾经如江河奔涌的灵力,此刻竟一丝不存。丹田像是干涸的河床,连最微弱的气感都捕捉不到。我试图凝聚一丝火苗般的青焰,结果连指尖都未能点亮。
这不是受伤,也不是封印压制,而是……整个修炼体系被彻底剥离。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瞬间,耳边掠过一道低语,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又仿佛直接响在颅骨深处:“永恒之子……不该停留于此。”
话音落下的刹那,一股排斥之力猛然将我推出虚空。我重重摔落在地,背部撞上湿冷的苔藓,痛感真实得刺骨。喘息几声,我撑起身子,环顾四周。
头顶是一片灰白的天幕,没有太阳,没有星辰,只有一轮模糊的光晕悬在高空,洒下惨淡的光线。四周古木参天,枝叶交错,遮蔽了大半视野。空气里没有灵压,没有元气波动,连最基础的草木生机都感受不到。我伸手掐了下掌心,疼痛清晰,可体内经脉依旧死寂。
我盘膝坐下,闭目内视。丹田空荡,识海浑浊,连白小纯留下的血丹都沉寂如顽石。我试着引气入体,哪怕最粗浅的凝气一层,结果经脉毫无反应,仿佛这具身体从未修炼过。
“这地方……连空气都不带灵根的?”我低声嘟囔,声音在林间显得格外干涩。
我站起身,拍了拍衣角,顺手折了根枯枝。
就在断裂的瞬间,掌心忽然泛起一丝暖流,极微弱,却真实存在。那股热意顺着小臂蔓延,像是肌肉在自发震颤,又像是某种沉睡的力量被唤醒。我愣了下,低头看那截断枝,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没等我细想,身后林中猛地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地面微震。
我猛然转身,一道黑影已扑至眼前。
那是一头形似猛虎的巨兽,通体漆黑如墨,肩高近丈,皮毛在惨淡的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冽光泽。它没有灵压,可每一步踏下,地面苔藓都凹陷寸许。双眼赤红,獠牙外露,利爪撕裂空气,带着破风之声直扑而来。
我本能翻滚躲避,动作迟了半拍,左肩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三道爪痕深可见骨,鲜血瞬间浸透衣衫。
“我刚封印邪神,你就来刷存在感?!”我骂了一句,强忍剧痛向后急退。
那巨兽低吼一声,转身再扑,速度比刚才更快。我咬牙,不再试图调动灵力,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双腿。生死一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跳上去!
就在我蹬地跃起的刹那,一股热流自丹田残存处炸开,顺着经脉直冲双腿。那不是灵力,更像是一股由意志点燃的潜能,炽热、暴烈,却短暂得如同燃尽的火柴。
借着这股爆发力,我险险跃起,指尖勾住一根粗壮的横枝,翻身而上。
巨兽扑空,前爪砸在树干上,整棵古木剧烈一晃,落叶簌簌而下。它仰头低吼,赤红的双眼中竟闪过一丝迟疑,甚至……忌惮?
我趴在树枝上喘息,冷汗混着血水滑落。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那股暖流仍未完全消散,指尖微微发烫。刚才那一跃,远超我肉体极限。那股热流,不是灵力,也不是血脉之力,而是一种全新的东西。
我试着回忆刚才的感觉——不是引导天地元气,而是将自身的意志与身体潜能强行点燃,像是用神识去点燃一团火,烧的不是外界,而是自己。
就在我分神的瞬间,脚下树枝忽然剧烈一颤。
那巨兽竟人立而起,前爪猛拍树干,整棵树摇晃不止。我死死抓住枝干,可树皮湿滑,右手渐渐脱力。眼看就要坠下,我猛地将左手插入腰间铜铃。
铃身冰凉,毫无反应。我心头一沉——它也失效了。
但就在手掌贴上铃面的刹那,那股暖流再次浮现,这一次,它顺着掌心蔓延至铜铃,铃身竟微微一震,发出一声极细微的嗡鸣。
不是灵力共鸣,而是……某种共振。
我猛然醒悟——这股暖流,能与物体产生共振,像是意志的延伸。
树干再次剧震,我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将全部意志集中在右腿,意念如刀,狠狠劈下那股热流。刹那间,热流炸开,右腿肌肉绷紧如铁,脚掌重重踹在树干侧面。
轰!
落叶呈环形炸开,地面苔藓如水波般荡出一圈涟漪。这一脚,竟踢出远超常理的爆发力,借着反冲之力,我向斜后方翻出数丈,重重摔在湿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巨兽停下攻击,缓缓转头看向我,赤红的双眼中,忌惮之色更浓。
我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右腿肌肉仍在微微抽搐。那股热流已经消散,可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却清晰印在脑海。
不是灵力,不是血脉,也不是阵法符咒。
这是一种全新的力量——以意志点燃潜能,以血肉为薪,短暂燃烧,换取超越极限的爆发。
我撑着地面坐起,掌心按在湿冷的苔藓上。刚才那一脚,地面的震动不是错觉。那股力量,确实存在。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烫,像是刚从火焰中抽出。
这世界没有灵气,可生命本身,或许就是力量的源头。
巨兽低吼一声,缓缓后退,竟不再进攻,而是转身隐入密林深处,只留下一串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坐在原地,没有追,也没有动。
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可我已经感觉不到太多疼痛。脑子里反复回放刚才那一跃、那一脚、那一声嗡鸣。
灵力没了,丹田空了,可我还活着。
而且,我刚刚……触到了另一种可能。
我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朝上。
“再来一次。”我低声说。
指尖微微一颤,那股暖流,再次从丹田深处,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