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老祖的话音刚落,我便感觉脚踝被一股黏腻的力道拽住,整个人被往地底拖去。此时宋君婉也倒了下去。
宋君婉倒下去的时候,我正被一股黏腻的力道拽着脚踝往地底拖。那东西像是从地缝里钻出的根须,表面滑得反光,一缠上就往肉里钻。我甩了两下没甩开,低头一看,整条小腿已经泛起黑斑,皮肤下有东西在游。
她最后那句话还在脑子里回荡——“它认你”。
不是因为血种,是因为我早就在它里面。
我咧了下嘴,牙龈发酸,喉咙里全是铁锈味。这话说得跟表白似的,可眼下连喘气都费劲。右臂的金纹早没了动静,像烧尽的炭灰,一点热乎气都不剩。
头顶上,血河老祖只剩一颗头颅悬着,脸上那笑还没散,眼眶里的血浆缓缓转动,像是在等我断气。
“想看我死?”我咬破舌尖,血喷在右臂金纹上。
“那就——睁大眼!”
那一口精血落下去的瞬间,金纹猛地炸亮,不是光,是火,顺着经脉往骨头缝里烧。右眼当场失焦,视野一片金黄,耳边响起低吼,像是从我自己胸腔里传出来的。
神魔变,第一次我自己点着的。
右臂“咔”地一声暴涨,鳞片裂开,血肉翻卷,直接长出一只漆黑利爪。指甲三尺长,边缘带锯齿,一挥之下,缠住我脚踝的三根触手齐根断裂,黑血喷了一脸,烫得皮肉滋滋作响。
我单膝跪地,爪子往地上一插,借力翻身,把宋君婉往身后甩。她撞在一块焦岩上,不动了,嘴角还在流血,但呼吸比刚才稳了些。
“你撑住。”我说,“老子还没答应让你死呢。”
话音没落,地面又裂开,七八根触手破土而出,比刚才更粗,顶端裂开嘴状口器,直扑我面门。
我抬爪横扫,利爪撕开两根,第三根绕到背后,狠狠抽在我脊梁上。骨头“咯”地一响,一口血喷出来,但我没停,反手一爪插进最近那根触手的“嘴”里,猛地一绞。
“啪!”
整根触手炸开,黑浆四溅,腥臭扑鼻。
可断口处立刻涌出肉芽,新触手又长出来,速度更快。
“再生是吧?”我啐了口血沫,“当我是血包供着?”
右臂的黑爪开始发烫,皮肤龟裂,渗出黑血。我知道这玩意儿不讲道理,借多少力,就得还多少命。可现在顾不上了。
我盯着那颗还在笑的头颅,一步步往前走。
每走一步,右臂的痛就加深一分。金纹从右肩蔓延到左胸,像蛛网一样爬进心口。我能感觉到,身体在漏,生命力顺着那些纹路往外流。
体内一直有个神秘的声音——夜傀,会在关键时刻提醒我。
夜傀的声音突然在脑子里响起,虚弱得像风里的灰烬:“神魔非奴……是债。你借它的力,它取你的命。”
“我知道。”我咧嘴,牙都红了,“可老子今天不还命,只还一剑。”
左臂突然剧痛,金纹炸裂,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像是从我骨头里蹦出来的。那血光笔直射向插在地上的断刃。
断刃嗡鸣,刀身震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又在下一瞬愈合。金光从刀柄蔓延到刀脊,整把刀开始拉长、变宽,刃口泛出暗金色的冷光。
它在重组。
我冲过去,一把抓住刀柄。刀身立刻发烫,像是要烧穿我掌心。可我也感觉到,它在认我,像认一个老熟人。
“行啊你,”我喘着气,“这时候知道认亲了?再晚点,我骨头都给你化成灰了。”
我把刀横在身前,左臂的血还在往外冒,顺着刀槽流下去,发出“滋滋”的响声。金纹在皮下跳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头顶上,血河老祖终于不笑了。
他盯着那把刀,眼眶里的血浆剧烈翻滚。
“你……竟能让它现形?”
我没理他,只是把刀缓缓举过头顶。
左臂的伤口越裂越大,血柱冲天,和刀身的金光连成一线。我能感觉到,整条手臂快没了,血肉在干瘪,骨头在发脆。
可那把刀,越来越亮。
“老东西,”我抬头,咧嘴一笑,“你拿我当祭品,可我——最烦别人替我做主。”
右爪猛拍地面,我整个人腾空而起,左臂断口的血柱直冲云霄,与巨剑共鸣。
一声龙吟炸响,不是从耳边,是从骨头里传出来的。
我怒吼:“四象斗罡——神魔合一!弑神——斩!”
巨剑劈落,金光如天河倒灌,粗得遮住半边天。血河老祖终于慌了,头颅猛地后撤,双臂张开,百丈血影瞬间凝聚,想要硬扛。
可那剑光根本不是冲他来的。
是冲他背后那团翻滚的魔源。
剑光落下,血影双臂齐断,头颅炸裂,魔气像被撕开的布一样四散。那团藏在地底深处的魔源发出一声尖啸,像是活物在哀嚎,紧接着,整片大地开始塌陷。
我落回地面,单膝跪地,左臂彻底废了,只剩一层皮连着,血流不止。巨剑插在我身前,金光缓缓收敛,变回那把破旧的断刃。
可它还在震,像是没砍够。
我喘着气,抬头看向刚才血河老祖悬浮的位置。
空了。
连灰都没剩。
“完事了?”我低声说,“总算……”
话没说完,左臂突然一抽,整条胳膊“啪”地断开,掉在地上,溅起一串血花。
我低头看,断口处的骨头已经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夜傀的声音又响了一下,极轻:“它……不是魔源。”
“不是?”我扯了扯嘴角,“那你告诉我,刚才那玩意儿是什么?”
“是饵。”
我一愣。
“有人……在等你用这把刀。”
我盯着插在地上的断刃,刀身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远处,宋君婉的手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