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岩浆吞没之地,此刻焦土之上,灰烬竟自行移动,‘囚’字的轮廓逐渐清晰,似有神秘力量在推动其显现。 我凝视着它,右臂图腾深处的青焰轮廓又闪烁了一下,仿佛与这‘囚’字产生共鸣。
宋君婉的手仍搭在我肩上,指尖冰凉,呼吸微弱但平稳。她没再问那是什么,只是盯着地上的字,眼神里有种我读不懂的东西——不是恐惧,也不是震惊,更像是一种……确认。
我弯腰,用断剑剑尖拨开灰烬,剑身划过发出刺耳声响,露出底下焦黑岩石。‘囚’字字迹清晰,每划皆带符文走势,与玉佩裂痕一致。
“这字,不是自然生成的。”我说。
她没接话,只是慢慢抬起左手,指尖在空中虚划。她的动作很慢,仿佛在回忆什么。当最后一笔落下,她停住,眉头微蹙。
宋君婉眼神中透着一丝恐惧和迷茫,缓缓开口:‘我小时候在血溪宗禁地外的石碑见过这字,禁地深处冰棺中还有永不熄灭的青色火焰,母亲说那是‘轮回之火’,或许与我们此刻境遇有关。’
我心头一震。血溪宗禁地?那不是寻常弟子能靠近的地方。她怎么会见过?
可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我将断剑收回,目光扫过四周。焦土、裂口、岩浆冷却后凝成的黑色硬壳,还有那三具早已化为焦炭的尸体。血河令牌熔成了几块铁疙瘩,散落在地。
我蹲下身,从其中一块铁疙瘩里抠出半枚残片。令牌背面,隐约有数字刻痕——“七”。
“第七队?”我喃喃。
宋君婉靠在断剑旁,声音很轻:“血河巡队,每队九人。他们不会只派三个人来。”
我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这只是前锋。真正的追兵,还在路上。
我站起身,将残片塞进袖中,伸手扶她。她没拒绝,借力站起,但脚步虚浮。孔雀虚影早已消散,她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
“你还记得玉佩碎裂时,那道光进了我右臂?”我问。
她点头。“它带走了什么?”
“不是带走。”我低头看着右臂的图腾,“是放进来了。一点东西,藏在虎纹里面。”
她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按在我右臂上。掌心微凉,却有一股极细的灵流顺着她指尖渗入。我肌肉一紧,图腾骤然发烫,那抹青焰轮廓猛地跳动,像是被惊醒。
她猛地抽手,呼吸一滞。
“你体内……有两个印记。”她盯着我的手臂,“虎魂是你的,但另一个……不是。”
我皱眉。“另一个?”
“它藏在虎纹的缝隙里,像是一道封印的残痕。刚才你让我探查,它动了一下。”
我低头,右臂金纹依旧,但皮肤下似乎有某种异样的流动感,像是血液里混了别的东西。我试着催动虎魂之力,图腾金光亮起,可就在光芒最盛的瞬间,那抹青焰竟从金纹中剥离出来,一闪即逝。
“它在排斥虎魂?”我问。
“不。”她摇头,“它在……适应。就像它本来就在等你。”
我心头一沉。等我?等我做什么?
她忽然抬头,看向远处山林。风从裂谷吹来,卷起灰烬,打在脸上。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有人在读取这里的痕迹。”她说,“用的是血河宗的溯影术。”
我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在追踪阵法残留的气息,而这焦土上的“囚”字,就是最明显的标记。
“得毁掉它。”我说着,抬脚就要踩下去。
“别!”她突然抓住我手腕,“这个字不能毁。它可能是钥匙。”
“钥匙?开什么的?”
她没回答,只是盯着那字,眼神恍惚了一瞬。
‘我们得回村寨。’我直接说道。她呼吸一滞,盯着我许久,最终缓缓点头。
我们沿着裂谷边缘前行,避开地脉活跃区。她的脚步越来越慢,几次踉跄,我都扶住了她。她没再拒绝,但也没说话,像是在消化刚才的线索。
天色渐暗,远处山影拉长。就在我们即将翻过一道断崖时,她忽然停下。
“等等。”她低头,从怀中取出一块碎玉片。
我立刻认出——那是玉佩的另一块残片,她一直贴身带着。
碎玉表面,原本的裂痕正在缓缓蠕动,像是活物在爬行。那“囚”字的笔画,在玉片上重新浮现。
“它在变化。”她声音发紧。
我接过玉片,指尖刚触到,右臂图腾猛然一震。那抹青焰再次浮现,顺着经脉窜向手掌。就在它即将接触玉片的瞬间,玉片上的“囚”字骤然亮起,一道微光射出,直冲我眉心。
我没有躲。
光入识海,画面炸开——
血月下,一座祭坛。两个婴儿并排躺在玉台上,一个裹着白袍,一个披着雀羽。祭坛四周,八根石柱燃着幽火,地面刻着八卦阵。一个白袍人背对而立,手中玉佩缓缓嵌入阵眼。
“以双生为引,以血脉为祭,轮回重启。”白袍人开口,声音苍老而冰冷。
阵法启动,血光冲天。两个婴儿同时啼哭,一道金纹从白袍婴儿右臂蔓延,一道雀羽纹在雀羽婴儿左肩成形。而阵眼中的玉佩,突然裂开,一道青焰从裂缝中飞出,没入白袍婴儿眉心。
画面戛然而止。
我猛地睁眼,冷汗浸透后背。
宋君婉死死盯着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张了口,声音沙哑:“两个婴儿。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她瞳孔骤缩。
“我们是祭品。”我说,“不是偶然卷入。是被选中的。玉佩碎裂,不是结束,是开始。它放出了某种东西——一道青焰,进了我的身体。”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碎玉,指尖微微发抖。
“那道青焰……”她喃喃,“我见过。在禁地最深处,有一座冰棺。棺中有一团火,青色的,永不熄灭。我母亲说过,那是‘轮回之火’,点燃它的人,才能走出囚笼。”
我注视着右臂,图腾深处的青焰轮廓仍在微微颤动,似在与方才从玉片传来的力量相互呼应。
“囚字不是封印。”我说,“是提示。我们被囚在这里,不是为了困住我们,是为了等我们……自己打开门。”
她抬头,看向远处村寨的方向。
“那扇门,在哪?”
我没回答。因为就在这时,右臂的图腾突然剧烈抽搐,青焰轮廓急剧膨胀,带着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顺着经脉如汹涌的潮水般直冲识海。刹那间,一幅全新的画面如汹涌的洪流般强行挤入脑海——
村寨地底,一道石门,门上刻着“囚”字。门缝中,渗出青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