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深的绝望中,往往是不经意的微光,撕开了命运的裂缝。
“在那里!别让他们跑了!”
“封锁b-7区所有通道!启动能量干扰网!”
“格杀勿论!”
刺耳的警报声、守卫的咆哮声、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声,如同死亡的协奏曲,在暗星城错综复杂、布满油污和锈迹的金属巷道中疯狂回荡。
整个地下拍卖场所在的区域已被彻底封锁,厚重的能量闸门轰然落下,将这片区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捕兽笼。
林霄、百里玄和清虚子三人,如同被猎犬追逐的兔子,在迷宫般的管道和废弃舱室间亡命奔逃。
百里玄动力装甲的腿部推进器喷射出紊乱的火焰,撞开挡路的杂物;林霄脸色惨白,强忍灵魂撕裂般的剧痛,数据感知开到极致,拼命寻找着扫描网络的薄弱点和可能的生路;清虚子则一边跑一边肉痛地往后扔出各种低阶的烟雾符、幻象符,试图延缓追兵的脚步,但这些小把戏在真正的精锐守卫面前,效果微乎其微。
“妈的!左边也有!”百里玄怒吼一声,【碎星】菜刀横扫,劈碎了两道激射而来的高能射线,但更多的攻击如同雨点般从四面八方袭来,在墙壁和地面上留下灼热的坑洞。
“不行!扫描网太密了!根本绕不开!”林霄声音嘶哑,他的数据感知中,无数道红色的能量扫描束如同天罗地网,正迅速收缩,将他们活动的空间挤压得越来越小。
更可怕的是,几股极其强横的气息正从不同方向快速逼近,其中一股冰冷、空洞,带着令人心悸的熟悉感——是那个观测者代理人!他显然已经锁定了他们!
“无量那个天尊!这下真要交代在这里了!”清虚子哭丧着脸,看着手中最后一个保命用的“随机传送符”(效果极不稳定,很可能直接传进恒星核心),手抖得厉害。
砰!
一声巨响,他们前方一处看似通风管道的出口被一道厚重的能量栅栏猛地封死!退路已绝!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能量波动已近在咫尺!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刺得人皮肤生疼。
三人背靠冰冷的金属墙壁,被逼入了一条堆满废弃引擎零件的死胡同。百里玄持刀挡在最前,眼中凶光毕露,已是决死一搏的姿态。林霄深吸一口气,眼底数据漩涡疯狂旋转,准备拼着灵魂崩溃的风险,再次强行发动【碰瓷即真理】,做最后的挣扎。清虚子面如死灰,捏紧了那张不靠谱的传送符。
绝望,如同冰冷的宇宙真空,淹没了最后一丝侥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被百里玄用特殊磁力锁固定在动力装甲背部、那具如同沉睡般毫无声息的机械镜灵残躯,突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其胸腔深处那枚破碎镜心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荡漾开来!
紧接着,在三人惊愕的目光中,那机械镜灵原本黯淡无光、如同破碎玻璃珠的右眼(那只尚存的电子复眼),猛地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弱的、不断闪烁的冰蓝色光芒!那光芒极其不稳定,时明时灭,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但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古老而纯粹的气息!
与此同时,它那只仅剩下金属骨架的右臂,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极其僵硬地、缓缓地……抬了起来!
指尖,正对着胡同入口处正汹涌而来的追兵!
“怎么回事?!”百里玄感觉到背后的异动,猛地回头,瞳孔骤缩。
林霄的数据感知在接触到那冰蓝光芒的瞬间,灵魂深处猛地一震!那是一种……同源的气息!但与凌清雪的纯净清冷不同,这气息中夹杂着无尽的破碎、悲怆、以及一种被强行禁锢、扭曲后产生的、极度不稳定的……狂暴!
下一刻——
咻!!!
一道无形无质、却让周围空间都产生细微涟漪的奇异波动,以机械镜灵抬起的指尖为中心,呈扇形猛地向前方扩散开去!
这波动并非能量攻击,没有耀眼的光芒,也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但它掠过之处,却产生了匪夷所思的效果!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身着黑色动力装甲的守卫,其头盔上的传感器屏幕瞬间被乱码雪花覆盖,战术目镜疯狂闪烁后彻底黑屏!他们装甲关节处的伺服电机发出刺耳的卡顿声,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迟缓,如同生锈的玩偶!
更后方,那几个眼中闪烁着猩红光芒、正准备发射能量武器的战斗机器人,其核心处理器仿佛遭遇了逻辑风暴,攻击指令被强行中断,炮口胡乱摆动,甚至有几个因为程序冲突而原地打转,差点撞在一起!
就连那笼罩整个区域的能量扫描网络,在接触到这股波动的瞬间,也出现了明显的紊乱和中断,扫描束变得断断续续,锁定功能暂时失效!
整个追击队伍的攻势,为之一滞!仿佛被按下了短暂的暂停键!
“这……这是?!”清虚子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是干扰!极强的系统干扰波!”林霄瞬间反应过来,他的数据化灵魂对这种针对“系统”和“逻辑”的攻击最为敏感!他能“看”到那波动中蕴含的、一种极其高明且霸道的“规则否定”之力,强行扰乱了范围内一切依靠程序和数据运行的装置!
这效果,与他的【碰瓷即真理】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更加直接、更加……暴力!
然而,这奇迹般的援手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
机械镜灵指尖的光芒急剧闪烁了几下,便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它抬起的机械臂也仿佛失去了支撑,“咔嚓”一声,无力地垂落下去,撞在百里玄的装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眼中的那点冰蓝光芒也消失了,重新变回了那死寂、破碎的模样。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但前方追兵的混乱却是真实的!
“机会!”林霄眼中爆发出绝处逢生的光芒,嘶声吼道!
百里玄反应极快,虽然心中惊骇万分,但身体已本能地行动起来!动力装甲马力全开,【碎星】菜刀向前猛劈,不是砍人,而是将那些暂时瘫痪的守卫和机器人像保龄球一样扫开,硬生生在混乱的敌群中撕开了一道缺口!
“走这边!”林霄的数据感知捕捉到因干扰波造成的扫描网络短暂漏洞,指向一条堆满油桶的狭窄缝隙!
三人如同三道疾风,瞬间冲过缺口,钻入那条隐蔽的通道,将身后逐渐恢复过来的怒吼和混乱暂时甩开。
死里逃生!
直到狂奔出数百米,暂时摆脱了锁定,三人才敢停下来剧烈喘息。
“刚……刚才那是……”清虚子心有余悸,指着百里玄背上那具再次变得毫无生息的机械镜灵,话都说不利索了。
百里玄卸下机械镜灵,将其平放在地,仔细查看,却发现它又变回了那具冰冷的、布满裂痕的残破义体,没有任何能量反应。
“她……好像醒了?又睡了?”百里玄挠了挠头盔,一脸困惑。
林霄蹲下身,数据感知小心翼翼地探查着机械镜灵,尤其是那枚破碎的镜心。他能感觉到,镜心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刚才那干扰波同源的波动,但极其沉寂,仿佛陷入了更深层次的休眠。
“不是完全苏醒。”林霄沉声道,眼神复杂,“更像是一种……受到强烈刺激(可能是刚才拍卖场的能量波动,或者是……万物修复凝胶的气息?)引发的无意识本能反应。她的核心意识,依然被禁锢着。”
但无论如何,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喘息之机,也揭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这位被观测者改造、禁锢的上古镜灵,并非完全“死亡”!她残存的本能,依然蕴含着强大的、甚至能克制观测者体系力量的能力!
“先离开这里再说!”林霄压下心中的波澜,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暗星城的追捕绝不会停止,他们必须尽快与接收了凝胶的预设坐标点汇合。
希望,在绝境中意外地闪现了一瞬。但这微光能持续多久?前方还有多少凶险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