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擂台之上,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秦玄与凌霄,相隔十丈而立。一人青衫淡然,气息沉静如渊;一人青衫如剑,锋芒毕露,直冲霄汉。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势在擂台中央无形地碰撞、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响,连那暗金色的星辰钢擂台表面,都似乎被这两股强大的意蕴刻下了细微的痕迹。
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锁定擂台。慕怜月站在最前方,胸前的水韵玉佩被她无意识地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凌霄那仿佛能撕裂神魂的恐怖剑意,这让她一颗心高高悬起,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不敢想象,站在擂台中央的玄,承受着何等巨大的压力。
高台之上,几位灵圣境大能也投来了关注的目光。玄机子眼神平静,带着一丝期待;万剑阁阁主面色冷峻,看不出喜怒;而其他几位,则大多抱着审视的态度,想看看这横空出世的混沌之道,究竟能否抵挡万剑阁千锤百炼的至高剑道。
“你的拳,挡不住我的剑。”凌霄率先开口,声音冰冷,不含丝毫感情,仿佛他本身就是剑的化身。他并指如剑,缓缓抬起,随着他这个动作,周身缭绕的凌厉剑意瞬间凝聚、压缩,在他指尖吞吐不定,发出“铮铮”剑鸣,仿佛随时都能爆发出撕裂天地的一击。
秦玄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缓缓摆出了一个古朴无华的拳架,体内混沌真元如同沉睡的巨龙,开始苏醒、流淌。“挡不挡得住,试过才知道。”
话音未落,凌霄动了!
他身形未动,但那并拢的剑指已然隔空点出!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仅有手指粗细、却仿佛能洞穿虚空的淡青色剑气,如同突破了空间的限制,瞬息间便已射至秦玄眉心之前!速度之快,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这正是万剑阁赫赫有名的杀招——破虚剑气!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这一剑,太过毒辣迅疾!
然而,秦玄仿佛早有预料。在那剑气即将及体的刹那,他微微偏头,同时右拳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妙到毫巅的轨迹向上撩起,拳锋之上,混沌真元流转,形成一个微不可查的混沌漩涡。
没有硬碰硬的爆炸,没有能量肆虐的冲击。
那道凌厉无匹的破虚剑气,在触及混沌漩涡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前端的锋锐剑意被迅速分解、化纳,剑气本身也变得黯淡、扭曲,最终在距离秦玄额头尚有寸许距离时,彻底湮灭于无形!
“什么?!”
“他竟然……如此轻易就化解了破虚剑气?”
台下哗然四起!所有人都知道凌霄的剑气何等锋锐,竟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
凌霄瞳孔微微一缩,他同样感到意外。但他心志坚毅如铁,一击不成,攻势再起!
“万剑诀·流影!”
他身形骤然模糊,化作数十道真假难辨的剑影,从四面八方同时攻向秦玄!每一道剑影都蕴含着真实的剑意与杀伤力,剑气纵横交错,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将秦玄所有闪避的空间彻底封死!
面对这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势,秦玄依旧沉稳。他脚下步伐变幻,如同闲庭信步,在密集的剑影缝隙中穿梭。双拳或格、或挡、或引、或带,混沌真元遍布周身,拳意圆融流转,仿佛在身体周围布下了一层无形的混沌力场。
那些凌厉的剑影刺入这力场之中,速度骤减,轨迹偏移,威力大减。秦玄的拳头总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最关键的位置,以最小的力量,将一道道致命的剑影引偏、震散!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某种道法自然的美感,与凌霄那狂暴迅疾的剑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叮叮当当……”
拳锋与剑气碰撞,发出雨打芭蕉般的密集脆响。火星四溅,能量涟漪不断荡漾开来,撞击在四周的光幕上,激起阵阵波纹。
转眼间,两人已交手近百招!凌霄攻势如潮,剑法愈发凌厉狠辣,时而如狂风暴雨,时而如毒蛇出洞,将万剑阁精妙绝伦的剑法施展得淋漓尽致。而秦玄则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任凭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以不变应万变,以混沌化万法!
擂台之上,只见剑光闪烁,拳影翻飞,两人身影交错不定,速度快得留下道道残影。激烈的碰撞声、呼啸的剑气破空声、以及能量对冲的轰鸣声不绝于耳,看得台下观众目眩神迷,心潮澎湃!
慕怜月紧紧盯着场中,每当看到凌厉的剑气擦着秦玄的身体掠过,她的心就猛地一揪,但当看到秦玄总能化险为夷时,又稍稍放松,如此反复,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她看到秦玄那沉稳如山的身影,眼中充满了信任,但那份担忧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你就只会躲和挡吗?!”久攻不下,凌霄心中戾气渐生,他感觉自己的剑仿佛每一次都斩在了空处,或是陷入了一片泥沼,有力无处使,这种感觉让他极为憋闷。他猛地后撤一步,周身剑意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万剑归宗·剑域降临!”
嗡——!
以凌霄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空间仿佛化为了剑之世界!无数道肉眼可见的淡青色剑气凭空生成,如同拥有生命般游弋、穿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整个擂台范围内的压力陡增,空气仿佛都变成了无数细小的剑刃,切割着范围内的一切!这是剑意凝聚到一定程度,形成的伪领域之力!
身处剑域中心,秦玄顿时感觉行动变得无比滞涩,周身皮肤传来被无数针尖刺穿的刺痛感,连混沌真元的运转都受到了一丝影响。
“能逼我动用剑域,你足以自傲了!结束了!”凌霄眼神冰冷,双手握剑(以指代剑),高举过头,剑域内无数游弋的剑气如同受到召唤,疯狂地向着他指尖汇聚,凝聚成一柄巨大无比、凝如实质、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青色巨剑虚影!
“斩!”
巨剑轰然斩落!剑未至,那恐怖的剑压已经让擂台地面开始龟裂,四周的光幕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破碎!这一剑,汇聚了凌霄毕生修为与剑道感悟,威力已然无限接近灵宗境初期的一击!
台下,所有人都骇然失色!慕怜月更是惊呼出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几乎要冲上前去!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剑,秦玄的眼神终于变得无比锐利!他知道,不能再仅仅依靠化解与防御了。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那浩瀚如海的混沌真元终于不再保留,灵皇境巅峰的修为轰然爆发!一股丝毫不逊色于对方剑域的混沌气息弥漫开来,虽然范围不如剑域广阔,却更加深邃、更加本源!
他不再闪避,而是迎着那斩落的巨剑,一步踏出!
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从之前的沉静包容,化为了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归墟黑洞!
他右拳紧握,混沌真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拳锋压缩、凝聚,拳套之下的手臂上,隐隐有混沌色的气流如同虬龙般缠绕。
“混沌……归墟!”
他一拳向上轰出!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只有一种绝对的“静”与“寂”!
拳锋所过之处,空间仿佛向内坍塌、收缩,光线扭曲,声音湮灭。那柄汇聚了无数剑气、威力恐怖的青色巨剑,在接触到这“归墟”拳意的瞬间,便从剑尖开始,如同风化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寸寸瓦解、崩散,化为最本源的天地能量,被那拳意尽数吞噬!
归墟拳意,逆流而上,势如破竹!
巨剑节节溃散!
凌霄脸上的冰冷与自信瞬间被无边的惊骇所取代!他感觉自己凝聚的剑意、剑元,在那股仿佛能终结一切的拳意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想后退,想躲避,但周身气机已被那归墟拳意彻底锁定,动弹不得!
“不——!”他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
最终,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注视下,那仿佛能终结一切的归墟拳意,在彻底瓦解了青色巨剑后,并未轰击在凌霄身上,而是于他胸前寸许之地,悄然消散。
秦玄缓缓收拳,周身澎湃的混沌真元也瞬间平复,再次恢复了那青衫淡然的模样。他看着面色惨白、眼神空洞、仿佛道心都受到剧烈冲击的凌霄,平静地开口:
“你的剑,的确锋锐。但,过刚易折。混沌之道,包容万物,亦能……归寂万物。”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逆转性的一幕彻底震撼了!
谁也没想到,凌霄那堪称绝杀的剑域一击,竟被秦玄以如此霸道、如此诡异的方式,一拳……归墟!
良久,裁判长老才回过神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宣布:“秦玄,胜!”
轰!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赞叹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
“混沌归墟……这是什么拳法?太可怕了!”
“连剑域都能一拳打爆?!这秦玄,真的是灵皇境吗?”
“赢了!他竟然真的赢了凌霄!”
“混沌拳皇!名副其实!”
慕怜月直到此时,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几乎要站立不住,幸好扶住了旁边的栏杆。她看着台上那道青衫身影,眼中充满了无尽的骄傲与后怕,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那是喜悦与担忧交织的泪水。
高台上,玄机子抚须大笑,畅快无比。万剑阁阁主脸色阴沉,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秦玄一眼。
秦玄没有理会台下的喧嚣,他走到失魂落魄的凌霄面前,伸出了手。
凌霄猛地抬头,看着秦玄平静的眼神,那眼神中没有胜利者的嘲弄,只有一种对大道同行的平静。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伸手借助秦玄的力量站了起来,声音沙哑地道:“……我输了。你的拳,很强。”这一刻,他眼中的桀骜与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丝。
秦玄微微颔首,没有多言,转身走下擂台。
迎接他的,是慕怜月带着泪光的灿烂笑容,以及全场无数道混合着敬畏、崇拜、复杂的目光。
经此一战,“混沌拳皇”秦玄,真正奠定了其本届天骄榜最顶尖强者的地位!无人再敢质疑。而他的传奇之路,仍在继续向上攀登!